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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刑法学年会文集 死刑实证分析的现状及其展望 黎宏 自从1764年意大利刑法学家贝卡利亚在其名著《论犯罪与刑罚》中旗 帜鲜明地提出要废除死刑以来，作为刑罚的宠儿，几千年来一直位居各国刑 罚体系中心地位的死刑便每况愈下，风光不再。二百多年以来，人们从道义、 政治、法律、民意乃至宗教的各个角度对死刑的存废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尽管这种争论现在呈现出胶合状态，很难说哪一种观点具有绝对的说服力， 但是，现在世界上已经有一百一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在法律或者事实上明确废 止了所有犯罪或者普通犯罪的死刑；在保留死刑的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中， 不是在立法上大幅度减少死刑适用条款就是在司法上对死刑进行严格限制， 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在世界范围内，这种限制乃 至废除死刑的趋势将会继续发展下去。 在我国，随着《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的签署，学者之中，废 除死刑的呼声已经初见端倪。另外，虽说我国历来的通说主张保留死刑，但 是，这并不意味着要继续扩大死刑或者维持刑法的适用现状。学者当中，绝 大多数人也是主张在保留死刑的前提下，部分或者至少对非暴力性的财产、 经济等犯罪废除死刑。换句话说，主张废除或者部分废除死刑的见解，已经 成为当今我国刑法学界的主流观点。 那么，为什么要废除死刑?换句话说，死刑废止论的根据何在?对于这 个问题，过去的学说，大多是从以社会契约为基础的人道主义以及报应观念 的立场加以说明的。但是，现在人们认为，这种说明方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因为，正如贝卡利亚在《论犯罪与刑罚》一书中，明确地从社会契约论的立 场出发，展开死刑废止论一样，同样站在社会契约论立场的卢梭在1762年出 版的《社会契约论》中宣称，如果说剥夺犯人生命是保障国民生命所必须的 话，则认为人们在签订社会契约的时候，对作为该种手段的死刑表示了同意 也是合理的。同样，以报应观念为立论基础的死刑保留论的主张，只对主张 刑罚就是报应的人才有说服力，对于认为刑罚是教育改造的人来说，没有任 何说教意义。因此，现在有关死刑存废根据的研究，已经在方法论上发生了 变化，这就是从上述的抽象的理论说教向具体的实证分析转变。 +清华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 死刑实证分析的现状及其展望 以下仅对美国、日本有关死刑的实证分析进行考察，然后就我国在这一 方面的研究现状和发展方向，略抒己见。 一．国外的死刑实证分析 目前，世界上的大国之中保留有死刑的，除了我国之外，还有美国、日 本和印度。就笔者手头所有的资料来看，在美国和日本，有关死刑的存废研 究，也是非常热闹的。以下分别进行分析： 在美国，有关死刑的实证研究，主要是围绕死刑有无威慑力的角度展开 的。①关于死刑有无威慑犯罪的效果，自1919年拜尔(RaymondT．Bye)发 表了最初的实证研究报告以来，相关的研究络绎不绝。从研究的结论来看， 大致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死刑具有威慑力，另一种认为死刑没有威慑力。 其中最具代表意义的就是塞林(rnlorsten SeUin)有关死刑没有威慑效果的研 究。他将两组在社会、经济及文化方面极为相似，但一个废除了死刑，一个 没有废除死刑的州之间的杀人犯罪率进行对比，验证了死刑对杀人案件发生 率的影响。他的结论是，执行死刑，对杀人案件发生率的高低没有明显影响。 另外，他还分析了废止和恢复死刑与杀人案件发生率的高低之间的关系。结 论是：“没有证据表明：废止死刑，杀人案件就增加，而恢复死刑之后，杀 人案件在减少。因此，有关影响杀人案件发生率变化的原因，必须从其他因 素中寻求。”②另外，对于保留死刑论者以及希望恢复死刑者所经常声称的在 保留有死刑的州的警察感觉到更加安全一些的观点，塞林也使用了以上的研 究方法进行对比考察，在保留有死刑的州的警察是不是感觉到更安全的问题 上，从统计上看不出有什么区别。③ 在塞林报告之后，出现了若干对塞林报告的补充研究。首先，丹(Rob— ert Dann)为了验证死刑在执行之后，是不是具有威慑效果，便选择了费城执 行死刑的年度为研究对象，调查在死刑执行前后的60天之内，杀人犯罪发生 率有什么样的变化。结果发现，和死刑执行前相比，死刑执行后，杀人罪的 发案率不但没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