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不看他，才是真正的无礼”.docVIP

“转过身去不看他，才是真正的无礼” 　　法国南部城市佩皮尼扬（Perpignan）举办的国际报道摄影节（法国人称Visa　pour　l’Image，今年是第24届），被《美国新闻摄影教程》（肯?考布勒著）誉为与荷赛（WPP）齐名的最有影响力的国际报道摄影活动。在新闻摄影激烈变动且不断受到挤压的今天，这个摄影节仍坚持以新闻、纪实和图片故事为主，从专业角度关注报道摄影，研究新闻摄影的未来，为年轻摄影记者提供展示的平台。摄影节上，那些高水平的展览和幻灯会，那些有趣而严肃的话题，都成为西方报道摄影领域的风向标，同时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代新闻摄影的主流价值观。 　　今年佩皮尼扬国际报道摄影节的专业周于9月1日开始。该摄影节的展览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对去年8月份以来发生的国际重要事件的摄影报道做一个回顾和评价，另一部分是深度纪实专题。从展览内容的预告可以看出，在今年国际热点事件的报道中，有关叙利亚、利比亚、希腊等冲突地区的图片都不出意料地成为重头戏，而在2011年摄影节的评选中，有关“阿拉伯之春”、日本大地震和南苏丹独立的图片专题成为获奖报道。这些战争与冲突的场景，看起来依然是西方媒体的热衷。 　　在入选今年展览的照片中，我们仍将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凶猛和残酷：一位被缚的利比亚人被枪口顶着万念俱灰；武装分子在办公室内用枪托用力地砸碎了叙利亚总统巴沙尔的画像；满头满脸被烈火包裹的希腊警察奋力挣扎，周围抗议的年轻人一边嘲笑一边离去；一群妇女和孩子围绕在一位被杀害的叙利亚男子周围，悲痛地哀悼……这些充斥着死亡、暴力、恐惧的照片都极富现场感，一目了然，影像精美。颓壁残垣、烟火丛生间，那些在苦难间蠕动的人物，或软弱恐惧，或绝望无助，或奋起反抗…… 　　对于这些残酷的影像，我们并不陌生，甚至已经司空见惯。如今，我们每天都会被大量来自叙利亚、阿富汗、利比亚这些冲突地区的电视图像和静态影像所包围。这样的观看并不是一种愉快的视觉体验。有人甚至会认为，对于大多数受众而言，这些在生活中无孔不入、又格格不入的苦难影像显得多余而荒诞。更何况，复杂的战争被掺杂在其中的强烈的意识形态所左右，使这些照片往往充满偏见和主观。 　　在《关于他人的痛苦》这部有关摄影的文集里，苏珊?桑塔格从道德视角剖析了报道摄影中的暴力影像。她认为，人们对于他人的痛苦开始总是抱有深深同情，这种同情来自于想象这种痛苦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而当报纸每天都刊登大量有关战争中人员死亡的照片时，战争之外的人们便渐渐习惯于边吃早餐边观看“他人的痛苦”。这时，他人的痛苦已经不足以唤起人们对于战争的痛恨，摄影师的工作好像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我们确实无法否认，在影像过滥传播的今天，他人的痛苦常常被当作无关痛痒的信息被过滤掉，视觉刺激之后留下的只能是淡漠，或者无能为力的同情感。 　　但对于我们这些视觉传播者，该怎样面对这些真切发生的痛苦呢？是带着放大镜一拥而上，使这些苦难放大、变形；还是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不动声色；或者扭过头去，把目光默默移开？这个难题似乎已经不关“他”的痛苦，而成为“我”的纠结。 　　其实，我们把目光暂时从报道摄影移向更久远的西方文化史，就会看到描绘人类苦难和死亡的影像一直大量存在。在西方历史中，人们常常通过宗教论述来理解苦难。而由于艺术和宗教的关系密不可分，所以关于苦难的图像大量存在着。全世界的艺术博物馆中都承载着描绘人类苦难、表现人性悲剧的艺术品，这些绘画和雕塑是不是也是缺乏道德感的呢？ 　　新闻摄影的历史，是与战争、冲突、苦难的报道纠缠在一起的，新闻摄影的发展繁荣往往都是由于战争和动荡。这无法回避。实际上，严肃而有尊严地表现人类的苦难，是新闻摄影的传统，也是新闻摄影特有的文化。 　　苏珊?桑塔格从道德层面质疑了战地摄影师的工作，然而我们恐怕很难否认，“道德感”往往是一个优秀的战地摄影师出发的动机。战地摄影，不仅是一份工作，更得有冒险精神和某种责任感。在他们看来，摄影记者的职责就在于他们作为目击者，带着人们去看那些不曾被我们注意和注视的东西。记录苦难，同样值得尊敬。 　　罗伯特?卡帕、李?米勒（Lee　Miller，1907-1977，美国人，“二战”中采访诺曼底登陆和欧洲战场的唯一女摄影记者―编辑）、雷蒙德?德巴东、唐?麦卡林、詹姆斯?纳切威……这些战地摄影师游走在战争和冲突之中，用他们的勇气和使命感记录下残酷、真实的历史。他们并非仅仅为了得到影像而去刺探他人的痛苦，他们在意的是记录人们在战争阴影下的生活，他们愿意从讲故事出发让读者了解世界。他们用出色的工作，为当时的战地新闻摄影确立了专业标准。正是这种标准，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人用摄影观察、记录乃至评价历史的方式。 　　这种记录有时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据《安魂曲：献给在越南战争与印度支那战争中死去的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