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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压抑与理想的昭示 　　摘 要：本文重点分析鲁彦周不同时期的三部中篇小说《天云山传奇》、《逆火》、《迷沼》，认为在他的作品中存在着现实世界对人性的压抑与理想世界中人性合理发展的昭示的对照，在对照中表现出鲁彦周深切的人文关怀精神。 　　关键词：鲁彦周；现实；理想；人性；人文关怀 　　鲁彦周在小说中一方面揭示现实世界对人性的压抑与摧残，另一方面又探讨人性如何在理想状态中健康合理地发展。现实世界的压抑与理想世界的昭示构成了鲁彦周小说的内在结构。他始终以一颗火热的心去关怀现实中的个体，充满了深切的人文关怀精神。重读鲁彦周先生的作品，笔者再一次被这种理想主义的光辉所感召，本文选取鲁彦周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三部中篇小说来论述这种内在对照结构，并试图找出变化的内在轨迹。 　　一、《天云山传奇》：划清界线与为爱献身 　　《天云山传奇》发表于1979年，一直被看作是揭示“文革”历史创伤，反思历史的代表作品。作为一个为鲁彦周带来无数荣誉的作品，过去的分析评论一直将它同当时历史背景紧密相联，把它看作是对当时拨乱反正政策的文学阐释。这有一定的根据，但也有局限性。《天云山传奇》的主题是探讨政治和人性之间的关系，但是作家却使用了爱情的题材来表现这个主题。当我们今天重读这部作品，打动我们的更多是宋薇真诚的忏悔和深情的回忆，冯晴岚默默地为爱献身的崇高与执着。可以说，抛开小说的历史背景，这是部爱情小说。它记叙了政治运动中宋薇和冯晴岚因政治原因对爱情（即对罗群）的不同选择：一是划清界线，一是为爱献身。这两种选择构成了小说的内在结构，前者是现实政治对爱情的扼杀，对人性的摧残；后者是在政治运动中坚守爱情，高扬人性中善良、坚强、美好的一面。这样对政治的反思就体现在宋薇、冯晴岚、罗群三人两段不同的爱情选择上。 　　首先，宋薇的选择。宋薇和罗群相识在天云山。作为天云山综合考察队的年轻人，宋薇天真烂漫，充满着青春活动，对理想、未来充满信心。考察队新政委罗群知识丰富，性格直爽，对知识分子十分尊重，从不摆官架子。宋薇和罗群之间真诚的爱情因建设天云山的宏伟理想而起，纯洁的爱情同崇高理想相一致。在反右运动中，罗群因为重视尊重知识分子被打成右派。当吴遥代表党组织向宋薇宣布：罗群是腐化堕落的右派，曾经的爱人现在成了阶级敌人时；摆在宋薇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与罗群的爱情，但这就意味着放弃阶级立场、违背政治信仰，且会失去很多的现实所得；另一条是坚决与罗群划清界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宋薇选择了后者，并匆匆与自己曾经十分讨厌的官腔官调的吴遥结婚。她放弃了爱情，伴随的是放弃“当一个红色技术员的理想”，更不用说天云山综合开发的宏伟理想了，当上了政工干部，做了吴遥的笼中之鸟。 　　宋薇和罗群从相识到热恋，最后因政治运动而“划清界线”是现实中真实可信的爱情，这在当时反右运动中不计其数。但宋薇的选择无疑是错误的，她与吴遥的婚姻是无爱无理想的婚姻。她的错误来源于政治运动对自己的欺骗。政治上的盲目崇拜使她忍痛割断爱情这个小资产阶级情调的东西，而罗群因同宋薇的热恋被认定为是生活腐化，历史也欺骗了宋薇。因而，政治和被政治戕害的宋薇自己一齐扼杀了曾经纯洁真诚的爱情。这是爱情的悲剧，更是政治对人性扼杀的悲剧。 　　其次，冯晴岚的选择。冯晴岚与宋薇同时喜欢上罗群，在宋薇与罗群划清界线，罗群生活艰难时，把爱的大手伸向罗群。冯晴岚以她无私的爱来宽慰罗群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所受的折磨，以微薄的收入供他和养女的生活，使他在批斗之后仍能心平气和地撰写天云山建设的规划设计方案。冯晴岚给他的爱，一方面使他身体没垮掉，另一方面使他精神没垮掉。爱情不光拯救了罗群，而且拯救了理想。冯晴岚为爱献身与罗群为理想献身是一致的，并且后者以前者为基础。冯晴岚为爱献身是特殊历史时期中人仍然能够骄傲坚强地活下去的凭借，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人性中善良、坚强、美好的一面，这些政治是无法扼杀的。但冯晴岚与罗群的爱情无疑具有理想化倾向。当政治春天来临之际，他们并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使罗群平反，只有借助一个外力周瑜贞的帮助才能完成，而此时冯晴岚却因劳累过度而死。现实对理想的遮闭，必然使这种富有献身精神的爱情带有缺憾。 　　从以上分析就可以看出，在《天云山传奇》中，作者借宋薇的爱情悲剧批判了政治运动对人性的压抑摧残，同时又借冯晴岚的为爱献身颂扬了在政治重压下人性的坚强不屈；使得在批判政治对人性压抑过程中又保留了对理想的坚守，形成了现实的压抑与理想的昭示相对照的小说内在结构。宋薇的无限后悔与冯晴岚的执着无悔使对照偏向后者，体现出作者对美好人性的期盼与颂扬。但两人的爱情选择都化为对建设天云山理想的放弃（宋薇）与坚守（冯晴岚），使得对历史的反思、对政治给予人性的压制摧残的批判没有深入下去，仍然没有超越“伤痕”小说，“反思”小说塑造“大写的人”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