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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马克思主义影响下的法国拉布鲁斯史学 　　埃内斯特·拉布鲁斯(1895-1988年)是20世纪法国最负盛名的史学家之一，他不仅在法国经济史领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而且缔造了法国社会史。通过长期担任索邦大学经济与社会史教席，拉布鲁斯培养了大批学生。而且，他与年鉴学派关系密切，曾指导过不少年鉴学者的研究，堪称这一学派的“幕后策划”。①更值得注意的是，拉布鲁斯被公认为深受马克思影响的史学家②，其史学研究有着深深的马克思主义印记，马克思主义史学的某些特征也随着拉布鲁斯渗透进了法国的社会史研究。 　　马克布洛赫、布罗代尔等年鉴派大家在中国学界早己大名鼎鼎，而拉布鲁斯却仅为少数学者所了解①，其著作也未被译成中文。在法国学术界，拉布鲁斯是一位成就斐然却相当低调的学者。不过，他去世之后，莫里斯·阿居隆、米歇尔·伏维尔、皮埃尔·维拉尔等知名史家纷纷撰文纪念②，当代史专家学会还编写了纪念文集。③2005年意大利学者玛丽娅·诺韦拉·博尔盖蒂以法文出版了嵘埃内斯特·拉布鲁斯的著作:一种经济史模式的形成》，作者阐述了拉布鲁斯如何将史学与经济学相结合，并分析了其解释模式。④在研究法国史学史的著述中，拉布鲁斯也颇受重视。安托万·普罗斯特所撰写的《历史学十二讲》(1996)与克里斯蒂昂·德拉克勒瓦等人撰写的《19-20世纪法国史学思潮》(1999)，都着重探讨了拉布鲁斯史学。⑤ 　　虽然拉布鲁斯被视为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但阐述其史学中马克思主义特色的文章甚少，笔者仅见萨利所撰写的“反思一种遗产:埃内斯特·拉布鲁斯与马克思主义”一文。⑥此文通过仔细研读拉布鲁斯的主要作品勾勒出了其史学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的关联，对笔者颇具启发意义。本文在吸收相关研究基础之上，通过阅读拉布鲁斯的作品、访谈与相关论述，揭示其史学成就与史学理论，分析其作品中的马克思主义印记，追问拉布鲁斯的社会史如何搭建起了马克思主义史学通向年鉴史学的桥梁? 　　一、拉布鲁斯与马克思主义的法国革命史学 　　拉布鲁斯对于大革命史学做出了突出贡献，尤其与马克思主义的大革命史学有着很深的渊源。西方史学界通常认为，这种研究路径始自第二国际的领导人饶勒斯，由马迪厄、勒费弗尔和索布尔等人进一步发展，它对法国革命的解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奉为正统。这一派史家对法国革命的解释都侧重阶级利益与阶级斗争，将大革命看作是一场由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社会转变的资产阶级革命，因而有着马克思主义的色彩。⑦ 　　1933年拉布鲁斯出版了其博士论文《18世纪法国价格与收入变动纲要》(以下简称《纲要》)。⑧这篇经济史论文是在法国经济学家阿尔贝·阿夫塔利昂(Albert Aftalion)指导下完成的。1944年拉布鲁斯的国家博士论文《旧制度末年与大革命初期的法国经济危机》(以下简称《危机》)出版⑨，此书进一步奠定了他在法国学术界的地位。 　　二战之后，拉布鲁斯将对于旧制度末与大革命初危机的研究模式应用于19世纪危机与革命的研究。正如米歇尔·佩罗所说”19世纪工业化时代旧式经济依然存在，这令他印象极其深刻”①，因此，他试图把《纲要》与《危机》中的分析模式应用于19世纪。这自然就涉及到了19世纪法国的革命问题。在纪念1848年革命一百周年之际，拉布鲁斯发表了论文‘`1848-1830-1789:革命是怎样发生的?”在此文中他指出，1848与1830和1789年革命一样，都是在没有政党领导、没有军队介入、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发生的群众的、自发的、内源性的革命。②他认为，能解释革命爆发的首要因素是经济状况，正是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发生了社会危机与政治革命。③拉布鲁斯以资产阶级经济力量的增长与阶级意识的发展来揭示1789年5 }7月间政治冲突的本质;用资产阶级与贵族的冲突来解释1830年革命;并将1848年革命视为三角关系的阶级斗争，即大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与人民之间的斗争。 　　拉布鲁斯的革命史研究重视经济生活的首要地位，突出阶级斗争的重要角色。他强调经济、社会与政治发展之间的关联，并力图展现经济趋势与阶级状况之间的互动。更重要的是，他以计量的方法论证且细化了马克思主义史学关于大革命的基本判断。此外，拉布鲁斯通过强调三场革命的相似性并指出旧式危机的长期持续，而大大拉长了法国革命研究的时段。 　　二、经济一社会一政治-心态:带有马克思主义印记的社会史范式 　　拉布鲁斯对大革命感兴趣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大革命乃是连接旧制度与当代世界的桥梁。他非常关注近代法国社会的转型，致力于思考法兰西如何从旧制度转变为现代社会的问题。在这种背景下，拉布鲁斯于二战之后逐步确立了社会史，并成为法国社会史研究的真正奠基人。不过，他从未放弃经济领域，而是将经济与社会结合起来。因为，转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