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制度和文化：经济社会学研究的三个基本视角.pdfVIP

网络、制度和文化 经济社会学研究的三个基本视角 甄志宏 内容提要 随着经济社会学研究的深入，社会网络、制度和文化成为经济社会学最主要的三个研究视角。 网络分析学派揭示了社会网络在市场中的作用机制；制度学派则关注组织领域内合法性机制的作用和制度在 历史过程中的动态变化及其社会后果；对经济现象的文化解释强调经济观念的社会和文化的“嵌入”属性。不 同视角的经济社会学研究对新古典经济学以理性选择和供求理论为基础的解释经济行为的学术范式发出了 挑战。 关 键 词 经济社会学 网络 制度 文化 经济社会学可以被定义为应用社会学的视角 对经济现象展开研究的学科 。回顾社会学的发 展历史，经济行为可以说是社会学研究的第一个 主要议题。早在 19世纪40年代，卡尔·马克思就 试图揭示掩藏在阶级关系和政治行动背后的经济 基础；40年后，埃米尔·涂尔干探讨了现代社会的 分工模式及其对于职业行为的影响；到了 19世纪 末，马克斯·韦伯则将关注的重心放在了经济制度 和行为模式的起源问题上。他们以各 自的方式所 展开的经验研究都充分地证明了经济并非一个独 立自足的领域，相反，它深深地卷入到社会生活当 中。②然而，从 20世纪 20年代开始，随着社会学 和经济学两个学科分工与分化的加剧，社会学家 们逐渐放弃了对经济行为的研究。虽然仍然坚持 认为经济与社会是交织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也开 始接受了日益明显的学科分工。社会学家们运用 归纳的方法(inductive)，通过观察得出有关社会行 为的理论；而经济学家们则运用演绎的方法(de— ducfive)，根据“自利动机驱动个体行为”这一公理 142 得出有关经济行为的理论。经济学家们详细地解 释了如果人们遵循纯粹的自利原则，他们将会怎 样行动，由此，经济学变得越来越像物理学。而社 会学则变得越来越经验化，虽然社会学家们在他 们各种各样的研究中证明了经济与社会是紧密相 连、密不可分的，但他们把从理论上对经济行为进 行解释的工作留给了经济学家。 令人鼓舞的是，从 20世纪 8O年代开始，社会 学家和经济学家一起发起了对现有知识分工的挑 战。一些经济学家开始接受经济行为受到社会塑 造的观念，而社会学家也承认家庭关系、宗教体制 和政治制度被经济状况所塑造。尤其是，社会学 家认为社会过程塑造着经济行为，而且这样的塑 造过程并不是边缘性的，而是处于中心地位⑧。 由此诞生了将经济过程作为一种一般性的社会过 程来理解的新经济社会学。其代表人物格兰诺维 特把经济社会学的理论核心归结为三个命题：(1) 经济行动是社会行动的一种特定类型；(2)经济行 动具有社会性的定位；(3)经济制度是一种社会性 网络、制度和文化：经济社会学研究的三个基本视角 的建构。 围绕着这些核心命题，近年来，经济社会学形 成了网络、制度和文化这三个最主要的研究视角。 本文选取每个视角的几个经典人物的文献进行评 述，力图对该视角的历史脉络和最新理论进展进 行梳理，并在此基础上对三种视角进行一个批评 性的综合比较。 众所周知，所谓“新经济社会学”的诞生是以 马克·格兰诺维特 1985年发表的《经济行动与社 会结构——嵌人性问题》为标志的。在该文中，格 兰诺维特将社会网络研究方法引入对市场中企业 组织结构和策略选择的分析。社会网络的基本思 想来源于法国古典社会学家埃米尔·涂尔干。涂 尔干认为，社会成员所处的社会位置塑造了他们 的认同和行为。由社会分工所形成的职业网络以 及由此形成的职业准则对于现代经济习俗的形成 和人们的行为选择具有越来越重要的影响。格兰 诺维特继承并发展了古典社会学中所蕴含的有关 社会网络的基本思想，通过对关于经济行动的“不 充分社会化”和“过度社会化”这两种极端观点的 批判，指出了忽视社会网络机制的弊端，并以此为 基础，对威廉姆森基于交易成本理论建构的关于 市场治理结构的新制度主义经济学的解释发出了 挑战。 格兰诺维特认为，社会学和经济学中关于人 类行动的假设是以过度社会化和不充分社会化的 方式展开的。前者是结构功能主义社会学家处理 人类行动问题时常常采取的思考方式。与之相 反，古典及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思路，则与原子化 的、不充分社会化的人类行动概念联系在一起。 这种理论主张借助假设否定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 对于生产、分配和消费的任何影响。格兰诺维特 认为这两种看似截然对立的方法论，其实有一个 共同之处，即两者都具有一种通过原子化的个人 实现决策和行动的观点，只不过引起他们的决策 的力量来源有所不同：在不充分社会化的描述中， 原子化个人的决策是由对自我利益的功利性追求 产生的；而在过度社会化的观点中，原子化决策是 由个人内化的行为模式决定的。无论是不充分社 会化还是过度社会化，两种观点都把个人现时的 决策和行动与当下所处的具体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