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激励机制的法律-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法社会学研究中心.PDF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2003 年第 2 期 J OU RNAL OF R EN M IN UN IV ER SI T Y OF CH INA No . 2 　2003 作为激励机制的法律 ———评《侵权损害赔偿的经济分析》 张维迎 (北京大学 光华管理学院 ,北京 10087 1) 　　1999 年 8 月 30 日,沈阳市颁布了《沈阳市行人与机 法律都无须顾及分配问题 ,而是说 ,分配原则应该在效率 动车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该办法的主要精神可以 原则之下 , 如果离开了效率标准 , 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公 概括为 :在行人违反交通规则导致交通事故发生时 ,如果 平 。比如说 ,如果只从分配标准出发 ,穷人盗窃富人的资 机动车方无违章行为 ,行人负全部责任 。从侵权法的角 产就不应该构成犯罪行为 ,弱者伤害强者也不应该构成 度看 ,沈阳市的新办法意味着责任赔偿规则的一个重要 侵权行为 。但这样做的结果是 ,不会有人有积极性去工 变化 。长期以来 ,大部分地区交通管理部门在处理交通 作 ,不会有人有积极性去积累财富 ,整个社会不会有进 ( 事故时实行的是“严格责任规则”或者说是“无过失责 步 ,所有人都会在相互掠夺的过程中死去 。相反 ,依效率 ) 任”,也就是说 ,如果机动车辆对行人造成伤害 ,无论机 标准 ,任何盗窃行为都构成犯罪 ,任何伤害行为都构成侵 ( 动车方是否有违章行为 ,都得承担赔偿责任 当然 ,赔偿 权 ,生产 ,而不是再分配 ,是每个人致富的最有效手段 ,整 ) 的具体额度依情况不同而有所不同 。新办法用“过失责 个社会就会不断进步 。 ( ) ( 任”代替了严格责任 ,也就是说 ,按照新办法 ,仅当机动车 分配标准是事后 expost 标准 ,效率标准是事前 ex ( ) ) 方有违章 过失 行为时 ,才承担赔偿责任 。 ante 标准 。尽管法律的执行在事后 ,但制定法律的目的 沈阳市新办法很快被一些其他城市效仿 , 同时在多 在事前 ,即法律的首要 目的是通过提供一种激励机制 ,诱 家媒体上引发了一场所谓“撞了白撞”的大讨论 。在众多 导当事人事前采取从社会角度看最优的行动 。当事前的 的讨论文章中 ,所持立场反对者居多 。反对人士中除了 效率与事后的效率发生冲突时 ,事后标准应该服从事前 普通公众外 ,也有法学界专家 。如著名法学家梁慧星教 标准 。这一点可以用“杀人偿命”的规则来说明。设想 A 授在《人民法院报》上发表文章认为 ,沈阳市的新办法是反 杀害了B ,我们应该如何处治 A 呢 ? 从事后的角度讲 ,给 人道的、反正义的、反人权的;他进一步认为 ,在交通事故处 定B 已经死亡的情况下 ,再让 A 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