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异位下的礼仪困境——光绪辛丑年中西外交中的礼仪争论.pdfVIP

中山大学研究生学刊 (社会科学版) 第28J卷第4期 JOURNAL OF THE GRADUATES VOL．28 No4 2007 -SUN YAT—SEN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2007 主客异位下的礼仪困境 光绪辛丑年中西外交中的礼仪争论 闰 强 (中山大学历史系，广东广州510275) 【内容提要】光绪辛丑年间中西外交中的礼仪争论，既是乾隆以来相关争论 的延续，又反映了随着实力地位的转变以及主客实际身份的互换，中西在外交 礼仪的制定以及实行过程中主导地位的转移。时人面对既不能决裂、又不能屈 从的礼仪困境，种种调整和选择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礼仪与国家体制的紧密关 系。 【关键词】主客异位 中西外交 礼仪困境 有清一代的中西交往，相关礼仪在当时的参与者以及后来的研究者中，可说是备受 争议的问题。举其要者，或可以康熙末年的礼仪之争和乾隆末年英使团觐见清帝时的礼 节争论为例，特别是后者，关于英使是否跪拜一事，聚讼二百余年，至今不已，中外学 者亦有不少相关研究。②何伟亚在其书中专列 《宾礼与外交》一章，认为中英之间的冲 突源于二者在同一礼仪活动中表达了对权力关系的不同理解，⑧罗志田在书评中也指出 何氏 “将双方对同一事件颇不相同的因应与记载上升到两个几乎截然不同的观念体系， 即英国的 ‘主权平等’(sovereign equality)外交观与清朝的 ‘差序包容’(hierarchical inclusion)天下观的碰撞。”④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宾礼”与 “外交”并非相互对应 的概念，乾隆时期并无晚清时期才逐渐形成的 “外交”观念，宾礼也不等于外交礼仪， 所谓涉外事务主要由礼部和理藩院负责，相关礼仪亦由这两个部门执掌，理藩院暂且不 收稿日期：2007—09一O1 作者简介：闰 强，男，中山大学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06级硕士，电子邮箱地址：luohuasheng 1999@163．coin． 一 ② 较具代表性的著作有，朱雍：《不愿打开的中国大门》，南昌，江两人民出版社，1989年；何 伟亚著、邓常春译：《怀柔远人：马嘎尔尼使华的中英礼仪冲突》，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年。其他相关研究可参见何著所附的文献资料。 ③ 何伟亚著、邓常舂泽：《怀柔远人：马嘎尔尼使华的巾英礼仪冲突》，第227页。“一方在宇 宙——政治帝国构建巾借含义丰富的礼仪活动来建立权力关系，另一方则以 ‘象征性’的表述来表达 或反映在一个主权国家各个分立的世界上明明白白存在的现实的权力关系。” ④ 岁志田：《后现代主义与中国研究：(怀柔远人)的史学启示》，《历史研究》1999年第1期， 第105页。此文后来作为 《译序》收入注①何著邓译本，“观念与文字基本依旧”，段落次序有较大调 罄，并分成几小节以便读者理解。 主客异位下的礼仪困境 论，礼部则具体由主客清吏司负责。①如果说乾嘉时期清政府在中西交往礼仪的制定与 实行中仍能坚持以我为主，那么在晚清的同光年间，随着主客实力地位和身份的转移和 异位，西方国家在相关礼仪的制定和实行过程中开始逐渐占据主导地位。本文试图通过 梳理光绪辛丑年 (1901)中西之间关于外国公使觐见清帝和载沣赴德觐见德皇所行礼仪 的争论过程，说明清政府在主客异位的礼仪困境下是如何调整礼节来维持其国体尊严。 “外国公使觐见礼”在 《清史稿》的记载中属于宾礼范畴，②其制定过程中的中西 争论主要集中在同治十二年 (1873)和光绪二十七年 (即辛丑，1901)，王开玺、李岫 等人已有不少相关研究。③鸦片战争后，最早提出进京觐见皇帝、呈递国书要求的是美 国专使顾盛，但未能如愿。④随着 《天津条约》的签订和外国公使正式驻京，觐见问题 就成为中西争论的焦点之一，同治十二年，各国公使趁皇帝亲政之际再次提出觐见要 求，并且坚拒行三跪九叩礼，经过数月谈判，最终迫使清政府同意觐见。虽然王开玺的 研究缺乏对具体过程的梳理，各方意见亦未多加讨论，但是他指出中西双方同样认为此 次礼仪之争是本方胜利这一事实却颇有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