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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物关系解析中的曲折 ——徐复观、钱钟书、郭绍虞、王元化论《文赋》 ◎王守雪 内容提要 在中国古代文论的发展史上，《文赋》具有继往开来的重大意义，它涉及 到中国文论的根本观念——心物关系问题。近世徐复观、钱钟书、郭绍虞、王元化等学 者，皆对此一问题极为重视，分别进行解析。然而在他们的解析中，显出中国文论核心观 念在现代语境中的复杂与多歧。如何突破现代话语对传统观念的宰制与割裂，真正达到 返本开新，使中国文论焕发出独特的生命力，仍然需要探索。以中国思想史为主干的中 国文论研究，重视中西文化背后哲学思想基础的沟通，通过调整中国文论的解释方向，可 以开拓新的解释空间。 关键词 文赋 心物关系 徐复观 钱钟书 郭绍虞 王元化 1979年，钱钟书《管锥编》，郭绍虞、王文生编 在附记中，徐复观先生简要记述了与钱钟书先 《中国历代文论选》，王元化《文心雕龙创作论》陆续 生的书信来往，显示了历经动荡、长期睽隔的两位大 出版。这几部著作厚积而薄发，标示着中国文论研 师之间，一种特殊的文化心灵的交流。其实，在正文 究取得的硕果。与此相应，当时住在香港，任教于新 中，徐复观先生还论及另外两位学者关于《文赋》的 亚研究所的现代新儒家代表人物之一的徐复观 论著，这就是郭绍虞先生在《中国历代文论选》中的 (1903—1982)，于1980年，著成《陆机文赋疏释》一 《文赋》讲解部分，及王元化先生的《文心雕龙创作 文，对以上三种著作中论及陆机《文赋》的相关内容 论》中附录《陆机的感兴说》。同样是“见解颇有异 多有回应。徐复观《陆机文赋疏释》文后附记云： 同”。那么，他们之间的不同见解究竟表现在哪里 因钱钟书先生《管锥编》中亦论及《文赋》，而见 呢?现在来看，他们在解释中的争议主要集中于心 解颇有异同，故托陈毓罴先生将此文转请一阅。钱 物关系的问题。重新检视这个问题，不仅是重新认 先生于九月七日来信谓：“注则训诂精博，疏则解析 识一个学案，也是对中国文论建设中的重要问题加 明通”。而以两人“释虎济伟诸节，冥契尊见。独学 以深入的研究。 无友，闭门造车而竟不孤有邻，出门舍辙，又窃以自 一、“意不称物，文不逮意” 壮也”云云。钱先生以风骨及宏博为国内外推重， 陆机《文赋》的自序，讲自己作此赋的“用心”， 其谦冲若此。惜无缘相识，又地隔山河，不能多多请 教也。谨识数语，以资纪念。一九八O年十一月十 ①徐复观：《中国文学论集续篇，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1 六日晨六时。① 魏懈矿孑； ／、之瓤．多 2010年第6期 当然是了解《文赋》的关键。徐复观先生疏云： 在传统儒学中，“心即理”是一个影响很大的命题。 然则古才士之“用心”，和自己“用心”，和自已 徐先生解释“意”、“物”的关系，照顾着心与理的关 “尤见其情”，主要指的是什么呢?……首先指的是 系来说，虽然他也用“主客合一”的说法，其实照顾 “苦于意不称物”，意与所写的物发生距离。此处的 了中国文化中心物交融的大命题。钱先生虽然也以 物乃题材所应有的内容。要使意能称物，乃“用心” “情以物迁”、“心必副事”来讲心物的关系，但他太 的第一指向与要达到的目的。其次是苦于“文不逮 过强调“内”，强调发乎内而著乎外，宣内以象外；能 意”，表现的文辞，与作者由物所形成的意，发生距 逮意即能称物，内外通而意物合。而他所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