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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妇女文学研究的现代起点 　　胡文楷的《历代妇女著作考》是中国目录学史上的一部重要著作，作者通过“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以编著闺秀艺文目录的形式，写出了一部中国古代女性文学史，其中，所著录的四千多位女性作家的创作，能够清晰地展示出女性文学发展的一些脉络与特质。而且，这些女作家也从不同方面进行文学批评活动，包括编纂选集，撰写诗话、诗文评、序跋等，由此可见，古代女性实际上拥有相对宽松的生活空间，从中反映出非常独特的家族文化，也可以看出社会对女性从事创作的看法。胡文楷的这部著作让我们看到了非常丰富的中国古代妇女的文学活动景观，同时，也体现了他本人的一些文学史观念。 　　[关键词]胡文楷；妇女著作；目录；文学史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08)07-0093-10 　　张宏生(1957―)，男，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文学史和词学研究；石 ?F(1976―)，女，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妇女史和妇女文学研究。(江苏南京 210093) 　　 　　在中国古代，特别是明清两朝，涌现了大量的女性作家。她们作品繁多，涉及面广，开创了中国妇女文学的新篇章，也为整部中国文学史注入了新因素。 　　虽然直到今天，传统的文学观点仍将妇女文学置于边缘，不予重视，但这一领域的价值也确实越来越得到了广泛的认识，并逐渐有成为新的学术亮点的趋势。回顾20世纪的学术史，女性文学研究的发展曾经历了一个忽略与发现[1](导言?P1-54)、传统与现代交融(1979―2000)的曲折过程。重新审视这一发展过程，我们发现，有一个名字贯穿始终，有一本书也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这就是胡文楷及其《历代妇女著作考》。20世纪30年代，在全社会注重整理妇女文献、研究妇女作品的氛围中，胡文楷开始致力于征求妇女著作。1957年，其费时二十余年编著而成的《历代妇女著作考》一书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成为这一学术沉寂期中的一个亮点。1985年，该书经胡氏修订、增补后，复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再版。这时，正是女性主义理论对文学研究产生巨大影响的时候，这部书的再版引起了美国学界的关注，其丰富的资料对“在美国学院中做研究的人启发特别大”[2](P959)，从而极大地推动了国际汉学界对于中国古代女性文学研究的纵深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学术界也不断加深了对这部著作的认识，以此为基本出发点，延伸至文史研究的各个方面，促进了这一领域的探索不断走向深入。因此，我们可以说：胡文楷的《历代妇女著作考》是中国古代妇女文学研究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起点。 　　 　　一 　　胡文楷(1901―1988)，字世范，江苏昆山人。胡文楷一生主要在出版社从事校对、编辑工作，先后参与《四部丛刊》续编、《百衲本二十四史》、《古本戏曲丛刊》二集和三集的校对工作，业务精深，1987年获国家新闻出版署和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颁发的荣誉证书。出版工作之外，他也致力于文史研究，所编写的《柳如是年谱》被收入存萃学社编辑的《清代学术思想论丛》第一集(香港大东图书公司，1978年出版)，以及台湾商务印书馆1981出版的《新编中国名人年谱集成》第13辑。1962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根据王延梯、丁锡根和胡文楷三人所辑的两种来稿，整理成《李清照集》出版，这也是最早一部较为完备的李清照集。不过，胡文楷毕生用功最深、成就最大的领域，仍是他对中国古代妇女著作的整理与编纂。 　　胡文楷对于女性著作的搜求与整理，与其夫人王秀琴有极大关系。进入20世纪以来，女性文学逐渐成为全社会关注的话题，不仅女性创作日益繁盛，对前代女性文学的研究总结也深为人们所关注，正所谓：“女学昌明，闺彦淑媛，莫不挟册吟咏。颇有能蜚声词台，与须眉相颉颃者。”[3](P2)王秀琴展读古代女性文章，为其中高志所感，但“数百年间，竟无人纂选闺文，岂非一憾事欤”[3](P2)，因而有志于此，并嘱其夫一同留意罗致。胡文楷为此多加搜求采访，每得一书，则与王氏共赏，有意辑为《名媛文苑》。惜书尚未成，王氏即去世。此后，胡文楷承其遗志，继续求访、编选。1947年，王氏离世13年后，题为王秀琴编集、胡文楷选订的《历代名媛文苑简编》终于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胡氏自述，印行此书，是希望“秀琴亦得托附以传”[4](P2)，伉俪情深，由此可知。 　　在编纂《名媛文苑》的过程中，胡文楷查阅了大量的文献，因此，在辑录女子文章之余，有意为中国历朝妇女著作编制一份详备的专门目录。顾廷龙在《历代名媛文苑简编序》中对这一过程有具体描写：“文楷谊笃伉俪，眷怀遗志，遂毅然续谋厥成。节缩衣食，勤搜博访，凡女子佳作，多方假录，成《历代名媛文苑》若干卷、《闺秀艺文志》若干卷、《历代名媛传略》若干卷，懿欤盛哉。”[5](P3-4)所谓《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