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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节日文化演变的社会学分析 　　节日研究是当下文化研究的热点问题，然而众多研究中无法掩盖的事实是角度单一、分析趋同。近年来，随着全球化过程的加速，中国的节日文化发生了很大变化，无论是外部的中西文化交流还是内部的各民族文化互动，都对节日文化的内容与形式产生了巨大影响。当然，节日文化的演变是不平衡的。 　　[关键词]节日；文化交流；消费社会；民族文化互动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09)01-0226-05 　　龚建华(1977―)，男，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人类学、民俗学。(北京 100871) 　　 　　近年来，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速，中国的节日文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节日的选择还是节日内容的安排都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解构倾向。以往的论述往往从汉族节日出发，着重分析汉族传统文化在这一变革过程中的意义与价值，而忽略了中国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存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中华文化内涵丰富的文化事实，结果导致分析我国当下节日文化演变的视野过于狭窄，且对于当下的变革并未触及根本。 　　 　　一、节日何以可能：节日的文化内涵及其演变基因 　　 　　对节日进行文化分析，首先必须明确何为节日：“节日是被赋予了特殊的社会文化意义并穿插于日常之间的日子，节日之所以不同于一般的历日，就在于这期间饱含着特定的风俗、习惯……节日的组成要素可以划分为下列三项：(1)特定的日期，(2)祭祀或纪念的对象，包括相关的神话、传说、俗信、禁忌等观念性要素，(3)人们相沿成习的仪式性的、社交性以及娱乐性的活动。”[1](P202)也即是说，节日就是一些特殊的日子，而特殊之处就在于它与人们的观念息息相关，是自然的时间单位与人们的信仰观念相结合的产物。 　　(一)节日的时令特征与文化传统的结合 　　“在一种文化中没有什么东西比计算时间的方法更能清楚地表达这种文化的基本性质了，因为计算时间的方法对人们的行为方式、思维方式、生活节奏以及人与周围事物的关系有着决定性的影响。”[2](P25)而节日恰是人类借以认识、计算时间的最佳途径，并将自然的时间移入民族文化记忆之中。汉民族的节日体系一开始便与当地土壤上勃发的农业文明紧密结合，构建了一个相对科学的时间框架。当然，作为中国这个多民族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他少数民族的节日体系也大多遵从着这一规律，如蒙古族的白节、怒族的谷神节、藏族的雪顿节，均是时令特征鲜明、物候现象突出的日期选择。 　　中华民族的节日体系在为整个民族国家提供时间框架的同时也在型塑着这个民族的思维，阴历的核心地位使得月亮也成为千年以降人们思考讴歌的对象。由此引发的中华民族对于阴阳运行、天人合一、顺应自然的重视，对于团圆、和谐的理念追求，都深藏在中华民族的节日体系之中。每个节日的度过，都让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依据自然节奏调整自身的生活以适应气候周期变化的规律。国人顺应着自然，欣赏着自然，上祀祓禊、端午竞渡、中秋赏月、除夕守岁，一代代的中国人就在这些节日的氛围中感受着中华文化之美，并将这份欣赏和感悟融入生存的意念中，成为社会构建和人伦协和的依据，为整个民族所共同遵奉。 　　除去这些与时令特征极其吻合的节日外，还有一些节日似乎更多的是与宗教观念紧密相连，如回族的古尔邦节、圣纪节，俄罗斯族的圣诞节等，这些节日的日期选定似乎与自然时令并无多大联系，更多的是遵从宗教人物或者宗教戒律的规定。然而，深入分析就会发现，这些与宗教信仰有着很大关联的节日也遵从着日月运转、四季往复的时令规律。以傈僳族信教群众普遍欢度的节日为例：复活节、感恩节、圣诞节是且仅是他们每年必须欢庆的节日。基督教节日体系中的众多节日，只有符合傈僳群众日常生活规律安排的这三大节日才被其接受――虽然具体的日期依据是宗教的规定，但最终的选择却表明了中华民族一以贯之的自然之律。 　　(二)节日的狂欢内核：打破平常生活节律，冲击固有价值观念，表达了对日常节律的反动 　　“节日活动永远具有重要的和深刻的思想内涵、世界观内涵……要使它们成为节日，必须把另一种存在领域里即精神和意识形态领域里的某种东西加入进去。它们不应该从手段和必要条件方面获得认可，而应该从人类生存的最高目的，即从理想方面获得认可。离开这一点，就不可能有任何节日性。”[3](P102)人类平常必须接受强加于个体的各种戒律以使社会得以可能，节日是人们释放自己的最佳时刻，而狂欢是节日舞台的核心。 　　以傈僳族的阔时节为例。阔时节是傈僳人的生活乐曲中最为畅快也最为华丽夺目的乐章，对大多数傈家人而言，这也是他们一年到头唯一一个可以狂饮放歌的时候。因为传统、环境、文化的限制，傈僳人平日必须遵守诸如节俭、克制、安分的规则，破坏规则者无法被人认同，并因此成为傈僳社会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