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空间移动视点探讨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并序〉要旨.PDFVIP

空間與文化場域：空間移動之文化詮釋 由空間移動視點探討陶淵明的 〈歸去來兮辭并序〉要旨 川 合 康 三＊ 摘 要 〈歸去來兮辭〉已是無須多加贅言的名作，然而，若以「空間移動」之 視點重新解讀之，這篇作品將會產生何種嶄新的風貌呢？ 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并序〉裡面，「辭」與「序」間有差異存在。讀 過「序」與接續於後的「辭」，首先會注意到的便是在這兩部分中陶淵明的 空間移動呈相互逆轉一事。在「序」中陶淵明的移動歷程是由離鄉任彭澤縣 令卻不滿三月便辭官為止。另一方面，「辭」中的動向則是辭去彭澤縣令一 職後歸鄉，過家居生活。簡言之，在「序」中是由鄉里到彭澤縣，「辭」中 則是由彭澤縣到鄉里，兩者移動方向相反。也可說，在〈歸去來兮辭并序〉 的空間移動中，作者將鄉里與彭澤縣間的往返分寫為「序」的「往」與「辭」 的「返」。 首先，在兩者的空間移動中可看出曲折與直行的對比。在「序」離開鄉 里往彭澤縣的旅程極富曲折性。但那與其說是實際移動行為的曲折，不如說 是抵達彭澤縣為止心理過程的曲折。因空間移動的對比而產生的差異中最重 要的便是兩者所描繪出陶淵明形象的差異。在「序」中之所以描繪出那樣懦 弱的自我，其實是在講述在到達生存之道的漫長摸索。藉著在「序」裡描寫 各種嘗試的自己而導出找到本來自我的「辭」。在這層意義上「序」與「辭」 雖具連續性，但卻非一條線直接連續下來的，而是以極具正反性的方式構成。 如由上至此的內容所述，兩者的陶淵明像是這般地具對照性。 ＊＊ 作者係日本京都大學文學研究科教授。林欣慧中譯。 13 14 空間與文化場域：空間移動之文化詮釋 藉由空間移動此一視點重新解讀，明顯可看出〈歸去來兮辭并序〉是由 裝扮成具對照性樣貌的一篇作品的序和本文組合而成的。 關鍵詞 ：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仕宦、隱逸、自畫像 一、前言：文學與「空間移動」 「空間移動」此一觀點在文學中之所以有效，乃是因為新的世界觀也是 文學所應表現的事項之一，而「空間移動」則恰可成為發現新世界的契機。 在居於定所營生的日常生活中，人們無意識地遵循著由過往傳承至今的習慣 與思考模式。不僅是自己，處於周圍環境與生活圈的人們也同樣地遵循既定 的行動模式，重複著同樣的行動。在這樣的生活中，由於自己與環境皆是固 定的，因此安定的世界也使安定的生活方式受到保障，但卻也極少有新世界 的出現。相對於此，人只要一離開其居所，便會暴露在外界劇烈的改變之中。 也由於察覺到周遭世界的異質性，而不得不改變自己的對應方式，並因此與 外在世界產生緊張關係。而由這樣的緊張關係產生的便是嶄新的世界觀。 近年來移民文學，抑或亡命文學之所以受到矚目也是因為移民與流亡者 正是「空間移動」的極端體驗者。例如以宗教學者身分享譽國際的耶律亞德 Mircea Eliade Eliade （ ）同時也是一名特異的小說家。 在地處歐洲邊陲的羅 馬尼亞誕生，闊別祖國的他在以法語進行宗教學研究的同時，也以祖國羅馬 尼亞的語言從事小說創作。對於身處異文化當中並以非母語從事研究的他而 言，以母語從事創作難道不是一種為尋求精神世界的平衡而自然產生的需求 嗎？被迫離開祖國並「移動」至異鄉的情況成為他創作文學的動機。不僅如 此，對 Eliade 而言，與印度此一遠隔的文化圈間的關係也在其文學世界中發 揮了巨大的效力。以印度為舞台的小說對西歐文化圈的人們而言充滿了困惑 與魅力。那不僅限於和西歐文化相異的文化相遇，更由此產生出了現實與非 現實間的混淆與融合。 還有馬圭斯（Garcia Marquez）等拉丁美洲文學受到國際文學界矚目也 是和此有關。對於以西歐近代為中心的文化作為其底盤文化認知的讀者而言， 拉丁美洲的世界本身便已是透過書頁的「空間移動」，然拉丁美洲文學的作 者們實際上則甚為活躍地行動 、移動，不停留於一固定的世界。就這樣在數 川合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