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才子佳人到风尘知己.PDF

维普资讯 · 小说丛谈 · 从才子佳人到风尘知 己 — — 谈七《松园弄假成真》 口刘勇强 宋元以来，才子佳人故事一直是小说戏曲的热门题材，明末清 初更盛极一时，这期间问世的才子佳人小说有几十部，它们如同其 中一部小说的题名一样，表现了寒儒小说家们的“飞花艳想”。但 梦想终归是梦想，即以不少小说都描写过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 名时”为例，在现实生活中原本是屈指可数的。周亮工在书《影》卷 9列举明代少年及第奉旨归娶诗后就说：“明朝二百六十余年，少 年及第归娶者不数人。”乾隆时，还发生过一个鲁迅调侃为最“有 趣的”风雅案件。有个叫冯起炎的秀才，看中了姨母的女儿，竟然 趁乾隆拜谒雍正陵墓时，一向皇帝献书，二请皇帝助其婚姻，结果 却被加上狂“妄”的罪名，发往黑龙江为奴。用鲁迅的话说，这不“ 过着了当时通行的才子佳人小说的迷，想一举成名，天子做媒，表 妹人抱而已”(且《介亭杂文 ·隔膜》)，只是结局大不妙。 既然佳人难求，小说家们转而热衷描写起所谓 风“尘知己” 来。其实，才子与妓女的结缘，在宋元以来的小说戏曲中也早已屡 见不鲜。青楼文学多半都晃动着才子们风流倜傥的身影，而且每 每得到极力的美化。喻《世明言》中的众《名姬春风吊柳七》很有代 表性。柳永生前才名盖世，死后十分寂寞，幸有满城妓女为其料理 后事，一代 风“流首领”也算死得其所了。那 满“城妓家无一人不 维普资讯 2004．7 文史知识 到，哀声震地”的场面，与其说是妓女们吊唁才子之逝，不如说是作 者虚构的一场才子的心灵祭奠与自我膜拜。从作品渲染 可“笑纷 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的怨艾中，我们能够强烈感受到风“尘 知己”在才子精神生活中的重要，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期待社会认 可的底线了。难怪清代小说家兀自不肯罢休，在才子佳人小说之 后，又把所谓狭邪小说推到了高潮。 作为小说史家，鲁迅曾从题材的演进揭示小说从才子佳人向 风尘知己的嬗递。在他看来，人“情小说”由才子佳人而至 红《楼 梦》，已达顶峰。之后的小说家特“以谈钗黛而生厌，因改求佳人于 倡优，知大观园者已多，则别辟情场于北里而已”(《中国小说史略》 第二十六篇)。这一观点符合当时小说的创作实际，很有启发性。 不过，无论是现实的打击，还是小说题材周期性的更替，所引起的 小说创作的转变都不是一朝一夕间发生的，而在这种转变中，清初 白话短篇小说集照《世杯》中的七《松园弄假成真》非常引人注目。 它的前半部粉碎了才子佳人的梦想，后半部则遁入了风尘知己的 梦想，形象地昭示了上述小说题材与类型的发展，因而在小说史上 占有独特的位置。 据明朱国祯 涌《幢小品》卷1记载：撒“马儿罕在西边，其国有 照世杯，光明洞达，照之可知世事。”这大约是照《世杯》书名所本， 显示出作者 “酌元亭主人”颇有些自负。而集中四篇作品，各具特 色，确实能从不同角度刻画世相，洞照幽微，真切鲜明。其中七《松 园弄假成真》虽不出才子佳人小说的基本格局，但构思新奇，曲尽 人情，具有相当强的可读性。作者在开篇声称：情“字必须亲身阅 历，才知道个中的甘苦。”因而围绕苏州才子阮江兰的亲身阅历， 一 波三折地展示了才子们在追求爱情过程中的悲酸与欢欣，并折 射出才子心态与社会价值观念的变迁，符合作者通过小说把握世 态风俗的用意。 作为才子，阮江兰自然是 生“得潇洒俊逸，诗词歌赋，举笔惊 人”。因此在婚姻之事上，期望值甚高，担心 倘“配着一个村姬俗 维普资讯 小 丛泼 妇，可不憎嫌杀眉目，辱没杀枕席么”。因艳羡西施，所以决意去山 阴探访名姝。他的这一行为在才子佳人小说中是有先例可循的， 比如在定《情人》中，四JlI才子双星也不肯草草决定婚姻，于是以游 学为名，“自去寻亲”，经湖广，至闽浙，终于在山阴找到足以定己之 情的“当对”者。才子们的这种豪迈举动，想必不是现实中读书人 敢于轻易尝试的，因而是带有明显浪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