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书经籍志》梁有字考.docxVIP

《隋书经籍志》梁有字考 在《隋唐经志》（以下简称《隋志》）的注释中，梁有几个词。如果我们无法正确理解“梁有”的含义，就不禁到处都是窒息和夸张。这相当于隋志的一半。年来读书, 发现一些为我辈后生素所敬仰的学者在这个问题上也出了毛病, 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这个问题需要说一说了。 先看几个未能正确理解的例子。 《隋志》经部小学类著录“《说文》十五卷, 许慎撰”, 注云:“梁有《演说文》一卷, 庾俨默注, 亡。”这条注中的“梁有”, 就被不少学者理解错了。例如: (1) 前中国训诂学会副会长周大璞教授主编的《训诂学初稿》说, 南北朝时期对前代训诂专著进行研究的人很不少, 其中就有“梁庾俨默的《演说文》一卷”。 (2) 赵振铎教授《古代词书史话》写道, “研究《说文》的著作极多, 早在梁朝就有庾俨默的《演说文》。” (3) 钱剑夫教授《中国古代字典辞典概论》说, 在《字林》以后《玉篇》成书以前还有许多字书, 其中有“南朝梁庾俨默的《演说文》一卷。” 不难看出, 上面三位先生都是望文生义, 把“梁有”理解为“南朝梁有”, 这就错了。 《隋志》注中的“梁有”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第一个给出正确解释的是清代学者钱大昕。《隋志》经部《周易》类著录:“《周易》二卷, 魏文侯师卜子夏传, 残缺。梁六卷。”钱大昕担心读《隋志》者误解这个“梁”字, 就在《廿二史考异》卷三十四《隋书经籍志》考异中特地加上按语说:“按:阮孝绪《七录》, 撰于梁普通中, 《志》所云‘梁’者, 阮氏书也。”由此可见, 《廿二史考异》绝不是一部简单的考异的书, 而是含有许多津逮学者的真知灼见、亟须引起学者高度重视的书。这是后话, 暂且不提。此后, 章宗源、姚振宗先后作《隋书经籍志考证》, 皆吸收了钱氏之说。例如, 章宗源在《隋书经籍志考证》卷八《七录》条下写道:“《隋志》依《七录》, 凡注中称‘梁有’者, 皆阮氏旧有。”近代著名学者黄侃先生写有《论自汉讫宋为说文之学者》一文, 文中写道:“南朝则有庾俨默。”黄氏在此句下自注云:“《隋志》:‘梁有《演说文》一卷, 庾俨默注, 亡。’‘梁有’者, 谓梁《七录》有也。”至此, 我们已经明白, 《隋志》注中的“梁有”, 正确的理解应该是“南朝梁阮孝绪《七录》著录有”。 说到这里, 需要补插一笔。稍后于钱大昕的章学诚也是洞晓“梁有”之义的。章氏在《文史通义·说林》中说:“阮孝绪《七录》既亡, 而阙目见于《隋书·经籍志》注。则引《七录》之文, 必云《隋注》。”虽然话说得没有钱氏明白, 但意思是一样的。由于章氏《文史通义》晚出, 所以学者多是习闻钱氏之说。 那么, 钱氏之说有无根据呢?有。钱氏没有说明其立言根据, 但可以断言, 钱氏是从《隋志·总序》的下述文字中受到启发:“远览马《史》班《书》, 近观王、阮《志》《录》, 挹其风流体制, 削其浮杂鄙俚, 离其疏远, 合其近密, 约文绪义, 凡五十五篇, 各列本条之下, 以备《经籍志》。”这段话不啻告诉我们, 阮孝绪的《七录》是《隋志》撰写时的一种重要参考书, 其内容已经“各列本条之下”。反过来说, 假使“梁有”指称“萧梁时有”, 将会出现诸多矛盾之处, 实在难以自圆其说。譬如, 《隋志》经部《周易》类著录“《周易集注系辞》二卷”, 注云:“梁有宋太中大夫徐爰注《系辞》二卷, 亡。”如果按照周、赵、钱三位先生的理解, 注文的意思就成了“南朝梁时宋太中大夫徐爰注《系辞》二卷”, 而徐爰明明是南朝宋人, 《宋书》有传, 怎么能扯到南朝梁去呢?再如, 《隋志》经部《尚书》类著录“《古文尚书音》一卷, 徐邈撰”, 注云:“梁有《尚书音》五卷, 孔安国、郑玄、李轨、徐邈等撰。”倘若“梁有”专指“萧梁时有”, 则孔国安、郑玄、李轨、徐邈等都应是南朝梁代人, 事实上, 孔安国、郑玄、李轨都是汉代人, 徐邈是晋代人, 与南朝梁相距数百年。此种情形, 不胜枚举。 《演说文》的作者庾俨默, 始末不详, 究竟是哪朝哪代人, 难下定论。黄侃先生不愧为国学大师, 读书精细, 他就不说庾俨默是南朝梁人, 而笼统地说是“南朝”, 处理得很得体。 文章写到这里, 似乎应该打住。但我觉得还有两点与“梁有”有关的问题, 也值得一说。第一点, 姚振宗《隋书经籍志考证》引谢启昆《小学考》云:“焦竑《经籍志》云‘梁有《演说文》一卷’, 误以‘梁有’为姓名, 黄虞稷《书目》及近人《补宋元艺文志》皆沿其误。”这就是说, 一些书目类著作误把“梁有”当作姓名了。第二, 好学深思者应该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隋志》在其注文中单单注明“梁有”呢?怎么不注明“宋有”、“齐有”呢?吾蓄此疑久矣, 后读姚振宗《隋书经籍志考证·叙录》, 只见姚氏云:“大抵宋、齐书目所有者, 梁代诸家书目无不有之, 故概以‘梁有’括之也。”读到这里, 多年蓄疑,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