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动物园惊厥梦》的平行技巧.docxVIP

浅析《动物园惊厥梦》的平行技巧 白贤勇的小说《公园的恐惧》于1966年写于《台湾人》系列。在这篇小说中,白先勇既吸收了中国传统叙事写实的优长,又融合了西方现代叙事的观念和技巧,大量运用意识流手法捕捉主人公钱夫人内心深处情感的隐秘起伏变化。整篇小说散发着中国古典文学的悠悠韵味,又有逼真的细节描摹。 《游园惊梦》发表之后,白先勇的好友欧阳子先生写了《〈游园惊梦〉的写作技巧和引申意义》一文,对小说的写作技巧和主题表达作了详尽而精彩的分析。 论文中提到这篇小说的主要写作特色就是平行技巧的运用,笔者受欧阳子先生的启发,试图对小说写作的平行技巧与终极主题表达的关系做拓展式与深入式的分析和论述,以期进一步增强文本阅读的丰富性与研磨性。 一 细胞的内容分析 笔者认为,小说文本实际上包含两条叙事线索,一条显线是从第三人称视角即钱夫人的视角叙述游窦公馆的经历,这条线索以时间和事件的先后为序,叙述了钱夫人从宴会开始到结束的经历;另一条隐线是钱夫人脑中的记忆线索,这条线索并不像第一条线索那样清晰明显,因为作者不是以平铺直叙的写法直接讲给读者,而是大量地运用了蒙太奇剪接和穿插对接的手法,利用现实与过往来回碰撞的契机,让第二条叙事线索在第一条叙事线索中自由穿插,第二条叙事线索的出现完全是钱夫人脑海中的记忆片断的组接,具有较大的自由度和很强的意识流色彩。 平行技巧是将两条叙事线索连接在一起的巧妙办法。按照欧阳子先生的分析,两条叙事线索中的诸多人与物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及对应关系。 首先,表现在人物方面。第一组,今日丈夫官做大了,自己也扶了正,正在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窦夫人,就是昔日风华正当年、挥金如土的钱夫人;窦夫人和钱夫人都有妹妹,窦夫人的妹妹是十三天辣椒蒋碧月,钱夫人的妹妹是十七月月红,蒋碧月即是当年的月月红;钱窦两位夫人都对自己的妹妹疼爱谦让,相似的姐妹情缘更拉近了钱窦两位夫人的形象距离。第二组,窦将军的部下程参谋与当年令钱夫人意乱情迷的钱将军的部下郑彦青参谋外表酷似,一身笔挺利落的军装、一口齐垛垛净白的牙齿,对钱夫人毕恭毕敬、照顾有加。第三组,其他不甚重要的人物同样有着今夕相似之处。窦夫人宴会上邀请到的“赏心乐事”的高级琴师姓杨的票友,以及厨艺高超的大师傅,都与钱夫人记忆中十年前梅园新村的盛大宴会遥相呼应,“擪笛的是仙霓社里大江南北第一把笛子吴声豪,大厨师却是花了十块大洋特别从桃叶渡的绿柳居接来的。” 既然诸多今昔人物都存在着潜在的对应关系,那么人物之间的关系一定也有着今昔平行的微妙联系。蒋碧月与程参谋之间的暧昧关系,恰似当年郑参谋与月月红的关系,而当年钱夫人蓝田玉与郑参谋的暧昧关系又像极了现在的窦夫人桂枝香与程参谋的默契关系。小说文本并没有直接点明程桂二人的关系,但欧阳子先生根据窦夫人三次对程参谋嘱咐,帮助读者了解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第一次是窦夫人将程参谋引荐给钱夫人时说:“程参谋,我把钱夫人交给你了。你不替我好好伺候着,明天罚你做东。”第二次是席间窦夫人向钱夫人敬完酒后,转身离席时又对程参谋说道:“程参谋,好好替我劝酒啊。你长官不在,你就在那一桌替他做主人吧。”第三次是散席之后,程参谋即将开车离去,窦夫人先是说:“小心点开啊,程参谋。”后又把程参谋叫了回去,附耳叮嘱,而程参谋则是“直点着头笑应道:‘夫人请放心。’”这三次嘱咐,前两次的语气一次比一次亲昵,话语含义则是层层递进的,至于第三次,是作者有意向读者们打的哑谜,没有人知道窦夫人向程参谋“附耳嘱咐”了什么,但看程参谋的反应,不难看出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或者至少是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从这些细节上不难看出,窦夫人和程参谋的关系是十分交好的。 其次,表现在地点、背景、布设等细节方面。十年前的南京与今日之台北,都是国民政府要地。窦夫人今日设宴与十年前钱夫人为窦夫人桂枝香做三十岁生日大宴,排场和作风是很相似的,极尽奢华之能事,钱夫人摆宴“怕不噪反了整个南京城”,窦夫人的厅堂则是“灯火辉煌”“金光闪烁”,“盆碗羹箸一律都是银的”;赴宴时,十年前月月红穿的是“大红大金”,如今蒋碧月穿的是“一身火红的缎子旗袍”,一样惹眼。 第三,表现在事件细节方面。蒋碧月给钱夫人敬酒时,钱夫人推辞,蒋碧月说“到底是不赏妹妹的脸”,而十年前的酒席上,十七月月红向钱夫人敬酒遭遇推辞时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十年前郑参谋“不该也跟了来胡闹”,“也捧了满满一杯酒”向钱夫人劝酒,而今的程参谋又将那一幕重演。 平行技巧利用两次宴会上的种种偶然相似作为连结点,将不相干的人物并置在一起,将类似的人物关系扭结在一起,使行文中的两条线索得以同时展开。另外,小说中的隐线索(即钱夫人的记忆线索)并非严格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展开,而是按如今的钱夫人触碰到现实的某个点展开的,思绪万千,神游昨日。平行技巧巧妙地将两条线索中的宴会交织在一起,使人物在今昔对比之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