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心有天游及其内涵.docxVIP

游心有天游及其内涵 “心画”是中国传统作家对其自身艺术品质的界定，它本身就代表着文人画的基本精神。倘若要用最简洁的词汇来概括或揭示“心画”这一内在审美心理特质,一言以蔽之,那即是“游”。 著名学者宗白华先生指出:“中国诗人、画家确是用‘俯昂自得’的精神来欣赏宇宙,而跃入大自然的节奏里去游心太玄。”这即点明了“游”之审美特质与基本内涵。 孔子有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这里的“游”是在志“道”、据“德”、依“仁”的前提下,获得精神的自由和审美创造。《礼记·学记》云:“不兴其学,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艺之兴,是为了“乐之学”,这是寓教于乐。真正使“游”具有哲学本体,把“游”提升为一种内在生命的体验方式,并构成一个独立的美学概念的还是庄子。庄子哲学的核心是“逍遥游”。“游”作为见“道”体“道”的方式,贯穿于庄子的全部精神中。《庄子》一书里,“游”字比比皆是,所谓“乘物以游心”、“游乎万物之始终”、“心有天游”等等。在庄子看来,“道”作为“无为而无不为”的无规律却有规律、无目的而又合目的最高存在和宇宙万物之最终依据。“道”首先是一种大自由,它“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道”又是天地之大美,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作为“惟恍惟惚,惚兮恍兮”、“视予冥冥,听乎无声”的“道”,它又是宇宙天地之间最神妙难言的生命境界,而“游”的过程,便是“与天为徒”、“入于廖无一”的过程,是生命与精神状态获得自由解放的过程。 “游”的前提是“心斋”、“坐忘”,是精神的完全“放下”,是“无所待”。“游”的过程即“天人合一”,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而“游”的目的或结果则是“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在庄子看来,“游”本身即体现为主体生命精神的极度自由和内在心灵的极其愉悦。南朝刘宋画家宗炳继承老庄“玄鉴”、“心斋”,提出“澄怀观道”“澄怀味象”等著名命题的同时,将由庄子而来的“游”之精神贯穿于整个山水审美和山水画创作之中,从而使“游”落实为中国传统文人画之艺术精神和审美方式。《宋书·隐逸传》载:“宗炳以疾还江陵,叹曰:‘老病俱至,名山恐难遍睹,惟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凡所游履,皆图之于室。谓人曰:‘怃琴运操,欲令众山皆响。’”在这里,“澄怀观道”、“澄怀味象”与“卧以游之”是相通的,惟有“澄怀”,才能“卧以游之”,所谓“闲居理气,拂觞鸣琴”、“披图幽对,坐究四荒”、“目亦同应,心亦俱会。应会感神,神超理得”。而惟“游”,才充分浸润着一种主体精神人格的自由与超越,才能“神超理得,虽复虚求幽岩,何以加焉”,即是人为画作同样是“游心太玄”的寄托。才能“不违天励之作,独应无人之野”,在静穆的观照中与物相接,则“万趣融其神思”而觉“圣贤映于绝代”,既无时空限制,也无时空隔阂,达到精神的自由愉悦,所谓“畅神”是也。 其后,“游”便作为一个重要概念进入画论之中。外师造化,讲“饱游饮看”、“每遇胜丽佳处,辄留其意,几遇猿穴鹿冢同游”;挥毫落墨,讲“游戏于画,于烟云水月,出没太虚”、讲“卧作名山游,烟云真供养”;艺术境界追求“必神游象外,方能意到圜中”、“讲“可居”、“可游”;而观画品画则要求“求其游心之所在”。“游”就其内在审美心理特质言,具体体现为: “游”首先是“神游”,不是目游,甚至也不是心游。“目游”是徇耳目之视听,既为物役,亦为物胜,是将审美主体的内在生命留滞于外。以此观物,则“剥削于财,任性于气”不是“伤物”,即为“物伤”。以此写形,则“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枥刍秣,无一点俊发气”、“形貌采章历历具足,甚谨甚细而外露巧密。”以此取景则“画山则峰不过三五峰,画水则波不过三五波”。以此作画,则“躁急求名”、“悬之五都之市”,以此用笔,则“心手相戾,勾画之际,以欲行不行,当散不散,似物凝碍,不能流畅者也。”“游”也不是“心游”,“心”还有“心知”、还有“意识”,与物之间还有相隔。而“神”却是生命共感、心物冥合中主体高度自由精神,故才能“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在物我两忘的“物化”中“神与物游”;是截断意念、敞开观照,由“虚”、“气”、“明”积淀而成的一种纯粹审美心理感知,是与天地万物相通之“气”。惟“气”,才能周流遍注,天人内通,神游万物而不滞。 “游”自然不能死盯一物、一点,而是或前或后、或高或低、或内或外、或近或远,是“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游”的过程即“身所盘桓,目所绸缪”,“盘桓”不是一往直前,而是来回反复;“绸缪”不是定目,不是以对峙的态度去观照万物,不是以分析的目光去界定对象,“绸缪”即以情会物、以心会心,是“随物以宛转”“亦与心而徘徊。以“游”的方式取景观物,则“大都山水之法,盖以大观小,如人观假山耳,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见一重山,岂可重重悉见?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