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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骑手伤害案件的责任认定

当前，外卖平台快速发展，平台用工模式呈现多样化、灵活化的特点，用人企业多以合作协议或加工承揽的形式与外卖骑手订立合同。外卖骑手在发生人身财产损害案件时，用人企业往往以签订的合作协议为依据，主张与从业人员互为平等主体，导致担责主体模糊、从业者权益保障缺位等问题。与其他劳动关系相比，外卖骑手工作流程简单、专业壁垒较弱、拥有一定的选单自主权，使得用工关系中的人身依附性趋于模糊。笔者认为，在认定骑手与平台之间的民事关系时，应适用事实优先原则综合考量骑手工作时间、报酬计付等多方面因素来认定双方之间的法律关系。

一、外卖平台用工的类型及争议

（一）外卖平台用工的主要类型

为降低企业的用人成本，获得用工弹性，平台在自营的用工模式下还会引入外包和兼职模式，在外卖订单处于高峰期时，以较低的用人成本获得劳动力的补充。

平台自营是指外卖平台与外卖骑手直接订立劳动合同，由平台对其直接管理，外卖骑手需按平台要求接受考勤、考核等各方面管理。加盟商代理的情况则较为复杂，平台公司与承包公司订立合作协议后将部分地区的配送业务分包给承包企业。承包公司与外卖骑手订立的合同多为加工承揽或合作协议，之后通过平台网上接单完成配送任务，工作时间、配送路线和数量由其自主决定。众包则多将外卖配送作为兼职，众包的外卖骑手只需通过平台注册账户，经审核成功即可接受配单，限制较少且能接取多平台的订单。

我国主流配送平台如饿了么和美团兼采取平台自营、加盟商代理和众包的混合模式提供外卖骑手配送服务。其中，自营的外卖骑手比例在现今平台中逐渐降低，加盟商招募和众包的外卖骑手比例则愈发增长。

（二）平台用工的常见争议

一是人格从属性。相较于平台自营的外卖骑手，其他两种类型的外卖骑手均可以自主决定是否接受平台的订单、较为自由地进入和退出平台、劳动报酬则根据配送订单的数量按件计费，承包企业对外卖骑手的控制指挥程度相较于劳动关系下并无较大差异。但是，从合同外观上看，承包企业与外卖骑手之间的人格从属性并不明显。

二是经济从属性。相较于平台自营直接给外卖骑手提供配送工具，现有承包企业往往不再直接为外卖骑手提供配送工具，而是在双方合作协议的基础上与外卖骑手签订车辆租赁合同。承包企业向外卖骑手出租配送车辆，外卖骑手按月支付承包企业车辆租赁费用，租赁费用则在外卖骑手工资结算中扣除。双方在生产工具的提供上直接从属性亦不明显。

三是组织从属性。外卖配送工作模式单一，外卖骑手只需在固定时间内将货物送到指定地点，无需企业对外卖骑手的工作模式进行协调或管理，平台可以利用网络大数据直接对外卖骑手的工作时长、配单数量等各项要素进行管理。相较于传统的企业管理模式，平台算法带来的间接控制因素在司法实践中尚有较大争议。

由此，一种观点认为，一般情况下承包公司不注重外卖骑手配单的过程，只关注他们的劳动成果。承包企业更关注外卖骑手能否按时、完好的送达，至于如何送、怎么送不在其考虑范围内。因此，承包企业与外卖骑手之间的从属性较弱，并不成立雇佣关系。另一种观点认为，承包企业间接上利用大数据算法实现了对外卖骑手工作条件的管控，表面上不再对他们工作时长、工作地点乃至工作方式进行限制。而事实上，通过互联网技术，承包企业对外卖骑手的管控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增强。

笔者认为，上述分歧实为平台用工形态多样化造成的。故，司法实践中应注重“事实优先原则”在认定用工方式中的运用，保护从业者的权益。

二、事实优先原则的适用与审查

（一）原则的提出和适用

事实优先原则是国际劳工组织第198号《关于雇佣关系的建议书》确认的原则，为我国劳动法学理论普遍采用。在当事人的合同约定与实际的用工情况不一致的情况下，事实优先原则主张以用工事实为依据认定当事人之间的法律关系，而不拘泥于合同的形式约定。

2021年，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最高人民法院等8部门针对平台用工等问题发布《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其又提出“不完全符合确立劳动关系的情形”，亦提出以用工事实认定企业和劳动者的关系。在平台用工中，外卖骑手处于不平等的关系中，往往被动接受承包企业提供的格式条款，甚至被要求注册个体工商户。此种情形下，承包企业提供的合作协议成为幌子，只是为了以此降低用人成本，规避其赔偿责任。

（二）事实优先原则的审查

在外卖骑手职业伤害案件中，合作关系与雇佣关系责任承担差异巨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一条对雇佣关系中发生损害的相关规定，用人单位需对其工作人员因执行工作任务的造成他人损害承担侵权责任。《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三条对承揽关系中发生损害则规定，通常情况下由承揽人承担责任，定作人只有当存在过错时才承担相应的责任。故，准确区分两者在司法审查中尤为重要。

合作关系与雇佣关系的重要区别在于，前者重在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