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lm04 脑科学需要什么研究工具.pdfVIP

04｜脑科学需要什么研究工具？

欢迎来到《脑科学50讲》，我们共同追问人类智慧的秘密。我是王立

铭。

上一讲，我们知道了人类智慧并非独一无二，可以通过研究其他动物的

脑功能，推测人类智慧的底层规律。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我们自然就会追问这样一个问题：想要进一步窥

探人类心智的秘密，我们要用到哪些研究工具？还缺少哪些研究工具？

这一讲，我们就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这里我要提醒你注意，这节课的目的不是给你介绍技术细节，你大概也

不需要掌握太多技术细节。但在科学领域里，在人类理解世界的过程中，

技术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能回答什么问题，决定了我们对一个问题

的理解能深入到哪一步，甚至决定了哪些问题也许根本就不可能被回

答。

关于这一点，著名的神经科学家西德尼·布伦纳（SdyneyBrenner）有

一句名言我非常赞同：“科学进步依赖于新技术、新发现和新思想，而

且大概率是按这个顺序发生。”（Progressinsciencedependsonnew

-1-

techniques,newdiscoveriesandnewideas,probablyinthat

order）

具体到脑科学领域，人类的探索活动有两个方向：

一个方向是自下而上（bottomup）的，人们从大脑结构、神经细胞、

乃至基因和蛋白质的角度，追问这些物质载体和它们的特定结构到底如

何参与到心智活动中；

而另一个方向则是自上而下(topdown)的，人们基于自身的体验和感

受，追问这些心智活动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相应的，脑科学领域的研究手段也可以分成这么两类。

自下而上：研究脑功能

我们先说第一类，也就是自下而上地研究脑功能。

其实不光是脑科学，在整个生物学，乃至整个自然科学领域，这种基于

还原论的研究方法都是主流。只要你熟悉任何一门自然科学的研究思

路，对这个思路都不会陌生。

举个例子，如果我们想研究某一个或者某一群神经细胞在某个心智活动

中是否有参与，需要什么样的技术工具呢？

-2-

逻辑上说，我们需要两种工具：第一种叫观察工具，我们要看看在开展

心智活动的时候，这些神经细胞是如何活动的；第二种叫干预工具，看

看如果人为地激活或者压制这些神经细胞的活动，是否会影响心智活动

的进行。

观察工具提供的是相关性证据，试图回答某种心智活动是否伴随着某些

神经细胞的活动。

比如，脑科学家可以在动物的脑中插入极其微细、尖端直径可能只有几

十微米的电极，实时记录电极附近神经细胞的电活动。当动物感受到什

么外部刺激或者做出了什么特定反应的时候，如果这个神经细胞的电活

动出现了明显变化，那我们就可以推测，这个神经细胞可能参与了这些

活动。我们第2讲讨论过的“外祖母细胞”和“镜像神经细胞”，都是

用这样的方式找到的。

而干预工具提供的则是因果性证据，试图回答心智活动是不是真的由某

些神经细胞产生的。

最古老的干预方法就是直接破坏或者激活某个特定脑区，看看心智活动

能不能产生或者停止。如果破坏了一些神经细胞，相应的心智活动就不

能产生了，我们就可以说，这个心智活动是由这些神经细胞产生的。但

显然，这种方法还不够精确。

-3-

在2005年之后，一种名叫光遗传学的操控技术逐渐成了脑科学研究中

最常用的干预手段。研究者们找到了一些对光敏感的蛋白质分子，比如

来自绿藻的ChR2和来自嗜盐细菌的NpHR，把它们放到神经细胞中，

就可以通过照射特定波长的光线来操控神经细胞的活动了。

你可以把这些蛋白质理解成在光照之后打开或者关闭神经细胞电活动

的开关。如果一位科学家想要研究小鼠海马体某种神经细胞的功能，他

就可以把这两种蛋白质注入这些细胞中，然后在小鼠脑中插入一根很细

的光纤。照射蓝光，神经细胞就被激活；照射黄光，神经细胞就被关闭。

当然，观察工具和干预工具在很多情况下是可以结合使用的。比如说，

你在动物脑中发现了一团神经细胞，它们在动物饥饿时活动会增加，动

物吃饱后活动会降低；接着，你用光遗传学的手法激活这些细胞，发现

动物即便已经吃饱了，还是会再多吃一些；而如果抑制这些细胞，动物

即便饥肠辘辘也会拒绝进食。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自然认为，这些细

胞的功能就是感知饥饿、启动进食。

自上而下：研究心智活动

说完了自下而上的研究思路，我们再来看第二类，也就是自上而下地研

究心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