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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奇的包裹故事

凯奇的包裹

我叫李维，在一家老旧的公寓楼当管理员。这工作枯燥得像反复观看一盘没有字幕没有字幕的默片，直到我遇见了307房的租客——埃利阿斯·凯奇先生。

凯奇先生是个谜。他约莫六十岁，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眼神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他不爱说话，行动无声无息，像一道优雅的影子的影子。他的房间永远一尘不染，散发着旧书和某种不知名香料混合的气味。最奇特的是他的作息：每天下午三点整，他会准时出门，步行到三个街区外的橡树公园树公园，坐在同一张长椅上，直到日落西山。风雨无阻。

我曾以为这只是个孤僻老人的古怪习惯，直到那个异常闷热的周二下午。

那天，凯奇先生出门比平时晚了十分钟，神色间带着一丝罕见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焦灼。他离开后不久，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厢式货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公寓楼下。车上下来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他们抬着一个长方形的、用深棕色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那东西大约一米五长，三十厘米宽厚，看不出具体形状。

“307房，凯奇先生的包裹。”为首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声音平板得像电子合成音。他的眼神扫过我，没有焦点，仿佛我只是背景的一部分。

他们拒绝了我用推车帮忙的好意，两人一前一后，极其平稳地将那包裹抬上了楼。动作协调得像经过千百次排练次排练。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只有他们踏上老旧楼梯时楼梯时轻微的吱呀声，以及那包裹本身散发出的、一种近乎绝对的“静默”感。

出于好奇（或者说职业操守），我跟了上去。看着他们将包裹放在307放在307房门外的地毯上，没有敲门，没有留单，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转身下楼，货车随即消失在街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盯着那个包裹。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油布包裹得非常专业，边缘折叠得棱角分明，用结实的麻绳捆扎着，绳结复杂而陌生。最让我感到不适的是，它似乎……不反射光线。走廊昏暗的灯光照上去，像是，像是被吞噬了，使得它本身成了一个更深的阴影。而且，它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几小时后，凯奇先生回来了。他看到门前的包裹时，脚步有瞬间的停滞。他没有立刻去碰，而是先警惕地环顾四周，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然后才极其小心地将包裹搬进屋内。屋内。关门的声音轻而果断。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首先是声音。自那天晚上开始，307房内会传出一种低沉、持续、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嗡鸣声。那不是电器工作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巨大金属结构在极远处共振，又或是深海之下未知生物的低语。它穿透墙壁和地板，细微却执着，钻进你的骨头缝里。

接着是气味。气味。偶尔，在凯奇先生开门通风的片刻，会有一股浓烈的、冰冷的臭氧味混杂着类似电路板烧焦的味道飘出来，偶尔又会变成一种带着奇异甜腻的花香，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然后是访客。不再是灰色货车的配送员，而是一些更加……难以形容的人。有一个穿着仿佛从上世纪四十年代电影里走出来的双排扣长风衣的男人，帽檐压得极低；有一位举止高雅、却戴着一副完全不反光的黑色墨镜的老妇人；甚至有一次，我在凌晨似乎瞥见一个身形高大得不似人类的轮廓，悄无声息地立在307门口，眨眼又消失了。他们总是在总是在深夜来访，敲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而凯奇先生总会立刻开门，仿佛一直在等待。

我的生活被搅乱了。我开始失眠，注意力无法集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去倾听那该死的嗡鸣，猜测今晚又会有什么样的访客。我对凯奇先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不，几乎是执念。我想知道那包裹里是什么？这些怪人是谁？他在干什么？

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机会来了。狂风刮开了凯奇先生厨房的一扇气窗（后来我才知道是他故意留的缝，为了散味），他打电话请我帮忙从外面用梯子固定一下。当我爬上梯子，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向内望时，我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客厅里几乎没有家具。地板上用银色粉末绘制着复杂的、充满几何美感的图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而在图案中央，正是那个打开的包裹。油布被掀开在一旁，里面露出的，是一个完全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的物体。它线条流畅，非方非圆，表面刻满了比我见过的任何文字都要繁复的纹路，一些节点上镶嵌着微微发光的、既不像宝石也不像灯泡的东西。它悬浮在离地面半尺的空中，缓缓自转，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来源于此。

凯奇先生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似乎是象牙材质的、雕刻成怪异星芒状的工具，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金属物体表面的某个发光点。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与狂热，眼中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光芒。

就在这时，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猛地抬起头！

我们的视线穿过雨幕和玻璃窗撞击在一起。那一瞬，我没有看到愤怒或惊慌，反而是一种……了然，甚至带有一丝怜悯的复杂情绪。他缓缓地、几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

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手忙脚乱地帮他固定好窗户，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管理室。那一夜，我彻夜未眠，心脏狂跳不止。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等待着预料中的质问或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