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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节气故事

偷走二十四帧冬天

小区里的流浪猫突然开始用爪子在地上画奇怪的符号。邻居说这是猫在记录节气变化，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能看懂。物业保安老陈不信邪，直到小雪那天他看懂了猫的画——那竟是他三年前失踪女儿留下的最后信息。

十一月将尽，北风像是终于磨利了齿的刀，刮在脸上有了实质的痛感。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幸福着幸福里小区的楼顶，吝啬地不肯漏下一丝阳光。光秃秃的银杏树枝杈狰狞地指向天空，偶尔有几片顽固的、蜷曲如焦尸的枯叶还挂着，在风里发出簌簌的哀鸣。

保安老陈裹紧了厚重的藏蓝色棉大衣，像一头疲惫的熊，挪动着有些僵硬的步子，沿着小区主干道主干道进行下午的巡视。空气又干又冷，吸进肺里带着一股铁锈味。明天就是小雪了，可这鬼天气，天气，雪影子还没见着，倒是先把寒意彻骨地砸了下来。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那双被岁月和生活磨蚀得有些浑浊的眼睛，习惯性地扫过草坪、垃圾桶和车库入口。然后，他的目光顿住了。

就在七号楼东侧那片枯萎的迎春花丛边上，水泥地上，几只流浪猫围在一起。不是慵懒地晒太阳——今天也没太阳可晒——也不是在争夺食物。它们低着头，异常专注，毛茸茸的前爪交替着，在积满灰尘满灰尘的地面上划拉着什么。一只玳瑁色的大猫，一只瘦削的白猫，还有两只半大的橘猫。

老陈皱了皱眉。猫打架或者嬉闹他见得多了，但这架势……透着古怪。他停下脚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眯眼瞧。不像是在埋屎，动作不对，位置也更开阔。它们像是在……画画？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摇摇头，准备继续往前走。真是年纪大了，尽想些有的没的。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带着点知识分子特有的拿腔调：“哟，陈师傅，也看着呢？”

老陈回头，是三单元的赵老师，退休的退休的中学语文教师，怀里抱着个装满了大白菜的塑料袋，鼻尖冻得发红，眼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却闪着饶有兴味的光味的光。

“赵老师啊，”老陈扯出个笑，指了指那边，“这帮野猫，搞什么名堂呢？古里古怪里古怪的。”

赵老师把塑料袋换了个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可不是古怪嘛。我观察好些天了，不同的猫，在不同的地方，就用爪子划拉。看见没？”没？”他朝着猫的方向努努嘴，“那地上，是不是有些印子？”

老陈顺着看去，刚才没留意，此刻经人一提，才发现水泥地面上确实被猫爪勾勒出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浅淡痕迹，横竖交错，圈圈点点，看不出是个什么图形，但似乎……又有种别扭的规律感。

“这是……”老陈迟疑着。

“记录节气呢！”赵老师语气笃定起来，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得意，“老辈子传下来的说法，通了灵性的野物，尤其是猫，对天地节气的变换最是敏感。它们这是用爪子记下气候流转的密码。喏，明天不就是小雪了么？”

老陈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写满了不信。“赵老师，您是说笑吧？猫画节气？这不跟天书一样，谁看得谁看得懂？”

“诶！”赵老师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俗眼了不是？古人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心里头干净，没那么多乱七八糟念头的人，的人，机缘到了，自然就能看明白。”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心浊目自蔽啊，陈师傅陈师傅。”

说完，赵老师拍拍老陈的胳膊，抱着他的白菜，蹬蹬地转身上楼去了，留下老陈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那几只还在专心“创作”的猫，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烦躁。

还心里干净？他老陈这辈子，坑蒙拐骗的事没干过，亏心事也自觉没有，可命运待他何曾干净过？三年前那个大雪天，他的人生就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最热的肉，留下一个呼呼灌着冷风的洞。女儿陈默，刚满十八满十八岁，在那个也是临近小雪的傍晚，出门说要买本参考书，就再也没回来。

监控只拍到她走出小区大门的背影，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像一片雪花融入更大的雪中，然后就消失了。彻底的，人间蒸发。警察找了几个月，毫无线索。妻子承受不住打击，半年后就跟他离了婚，远走他乡。好好一个家，就这么碎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守着空房子和这份小区保安工作的行尸走肉。心里干净？他心里只剩下灰烬，冰冷的灰烬。

那之后，老陈下意识地开始留意起小区里的猫，还有它们偶尔在地面、在沙土上留下的爪印。他似乎真的在不同角落都发现了类似的、难以理解的划痕。有时在车库出口的斜坡上，有时在儿童滑梯旁的沙坑里，甚至有一次在他巡逻休息的石凳脚下。那些线条依旧杂乱无章，在他眼里就是猫无聊时的抓挠。

可他总会想起赵老师那句话——“心浊目自蔽”。

屁话。他在心里啐了一口。都是巧合，是自己魔怔了。

日子在干燥寒冷的北风中一天天捱过。失踪人口的公告早已泛黄卷边，被他从保安亭的玻璃窗上默默取下，塞进了抽屉最底层。妻子的照片收了起来，家里所有关于陈默的东西，他都无法面对，锁进了她原来的房间。那扇门，他三年没有打开过。他试图让生活简单到只剩下去上班、吃饭、睡觉这几件事，试图让大脑停止转动，尤其不要回想。可越是这样，那些关于女儿的片段记忆，越是会在夜深人静时，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