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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与羊的故事

当渡鸦在羊圈说人话

那只乌鸦突然开口说话时，白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它站在羊圈栏杆上，歪头看着瑟瑟发抖的羔羊们：「想不想知道狼什么时候来？」

作为牧区最年长的领头长的领头羊，我警告所有同类远离那只不祥的黑鸟。

可年轻羊开始偷偷用羊毛和它交换情报——直到今早，我们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整个北坡羊群。

而乌鸦正啄食着残留的眼珠，轻笑：「我告诉了他们准确的袭击时间...只是没说，告密者会被优先吃掉。」

残阳像泼洒开的血，把西边天角染得一片狼藉。空气里空气里还滞留着一丝白日曝晒后的燥热，混着泥土、干草和羊群身上那股特有的、温吞的腥膻气。白毛把自己沉重的身躯靠在羊圈最内侧粗糙的木栏上，四条腿站得有些僵直，关节处关节处泛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酸疼。他眯着那双覆盖着白色睫毛、眼角堆满褶皱的眼睛，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最后一道暗红色的红色的光带。风掠过草场，带来远处模糊的狼嚎，那声音极远，却让圈里的羊群一阵不安地骚动。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只鸟。

通体墨黑，羽毛在夕照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油亮亮的金属光泽。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羊圈的旧木栏顶上，悄无声息，像是从渐浓的暮色里直接里直接凝结出来的。比一般的乌鸦要大上一圈，喙尤其尖长，带着点冷酷的钩弧。最让人不适的是它的眼睛，两颗黑豆似的，里面却不像却不像普通鸟雀那样空洞，反而透着一股过于活泛的、近乎狡黠的光，慢悠悠地扫视着底下挤作一团的羊只。

羊群里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哗然。几只。几只今年刚出生的小羊羔怯生生地想往母羊肚子底下钻，被母羊焦躁地用头顶开。

白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咕噜。他往前挪了半步，挡在了几只最胆小的母羊前面，脖颈上的厚毛微微乍起。

那黑鸟对下方的紧张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它在木栏上轻巧地跳了两跳了两步，歪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一只离栏杆最近、正吓得浑身乱颤的小羊羔——那是卷尾，才三个月大。

然后，它张开了那张黑色的喙。

一种声音流淌了出来。

那不是鸟类通常的“呱呱”或嘶鸣，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粗粝的磨石在互相摩擦，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刮得耳膜生疼，但偏偏但偏偏组成了任谁都听得懂的语言：

“喂……哆嗦的小家伙……”

小卷尾的四条细腿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瘫软下去。

乌鸦的黑眼珠里闪过一丝近乎愉悦的神色，它继续用那破锣般的嗓子，一字一顿地问：

“……想不想知道，狼……什么时候来？”

时间凝固了一瞬了一瞬。

随即，“轰”的一声！如同冷水泼进了滚油，整个羊圈彻底炸开了锅！惊恐的咩叫撕裂了黄昏的宁静。羊群完全失了控，没头苍蝇头苍蝇般相互冲撞践踏，扬起漫天尘土。母羊发疯似的呼唤幼崽，公羊则低着头，用尚未坚硬的犄角盲目地顶向空气，或是身边的同伴。

“妖怪！！”

“它说话了！黑色的灾星！”

“离它远点！快跑啊！”

混乱中，只有白毛还死死钉在原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一路爬升，直冲天灵盖，让他厚重的羊毛下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栗子。幻觉？年老导致的耳鸣眼花？不。那声音太清晰，太邪恶，太……不该存在于这世上。他活得太久了，经历过无数次狼群的突袭，见识过最严酷的暴风雪，也看过同伴在陷阱里哀嚎着咽气，但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如此直接践踏他认知的事情。一只鸟，说着人话，谈论着狼。

这是不祥之物。是瘟疫，是诅咒本身长了翅膀，落在了他的羊圈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般的怒吼，那吼声里饱含着老迈却依旧不容置疑的权威，暂时压过了现场的混乱。

“安静——！！！”

羊群的躁动稍微动稍微平息了一些，但恐惧依旧如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每只羊都在颤抖，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白毛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木栏上的黑影，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对着全体羊群，也对着那只不速之客：

“听着！所有的！都给我听好！”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谁也不许靠近这东西！谁也不准跟它搭一句话！看见它，就躲开！听见没有？！它是灾祸！是不该开口的东西！它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那乌鸦静静地听着，甚至悠闲地在栏杆上换了一只脚站立。它歪着头，看着白毛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孔，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无被冒犯的恼怒，也无计谋被识破的沮丧。

然后，它拍了拍翅膀，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愈发浓重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种子已经播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上，羊群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日出吃草，日落归圈。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空气中总悬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年轻的羊们，尤其是那些好奇心胜过恐惧心的，开始在放牧时交头接耳，眼神时不时飘向树林的方向。

白毛加强了戒备，他拖着老迈的身子，更加勤勉地在羊群外围巡视，呵斥任何试图脱离大队、或者行为异常的年轻羊。他反复讲述着古老的训诫，关于警惕，关于团结，关于陌生事物背后潜藏的危险。

可他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反叛正在滋生。

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