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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山的历史

谁在历史尽头等我

五代十国时期，一位皇子携传国玉玺藏匿于龙潭山中。

千年后，考古队发现山中竟有未记载的南唐皇室祭坛。

更诡异的是，所有参与发掘的人员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中穿龙袍的男子不断重复：“带玉玺回来，唤醒朕。”

龙潭山的雨，带着一股子沁入骨髓的阴冷，泼洒下来，砸在临时支起的防起的防雨棚上，噼啪作响。已是初夏，但这山里傍晚的寒意，却黏糊得像晚秋。陈设站在探方边缘，脚下是新清理出的、泛着湿润土腥味的夯土层，线条笔直得惊人，绝非自然形成。雨水顺着他的防水冲锋衣帽檐往下淌，在他脚在他脚边积起一小洼浑浊的水。

他身后的队员们正忙着覆盖防水布，抱怨声和雨声混在一起。

“邪了门了，这天气，说下就下，没完没了。”

“骨头缝都凉透了……这地方，晚上睡觉都觉得脖子后面冒寒气。”

陈设没吭声，只是盯着那夯土。作为。作为这支年轻考古队的领队，他肩上的压力比压力比落下的雨点还沉。龙潭山项目，是他力排众议争取来的，经费掐指可算，时间紧巴巴的，若再不出点像样的成果，回去面对院里那些质疑的目光，滋味可不好受。一开始，只是常规勘探，县志上寥寥数语，民间传说更是虚无缥缈，谁也没指望真能挖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直到三天前，手铲刮去最后一层浮土，露出了这规整得令人心悸的基底，以及，更深处，那片沉默的青黑色巨石——一座规模远超想象的环形祭坛。

不是官方史书记载的任何形制。它更古老，更粗糙，带着一种蛮荒而隐秘的气息，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外人知晓。

“陈头，”队员小李裹紧了雨衣凑过来，声音有点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王教授那边……又催问进展了进展了。他说，要是再找不到能断代的实物证据，下周的补给车来，就让，就让咱们……”

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明白。撤队。

陈设嗯了一声，目光越过雨幕，投向远处墨绿色的山峦轮廓。龙潭山，名字起得霸道，山势却不算特别险峻，藏在江南的丘陵地带里，千百年来像个沉默的巨人。传说？无非是些龙王栖息、仙人炼丹的老套桥段。谁会想到，它肚子里可能真的埋着一个王朝最后的秘密？

“再等等。”陈设的声音不高，却被风雨衬得异常清晰，“我感觉……我们很我们很近了。”

这种感觉，从他第一脚踏进这片区域就有了。一种被什么东西在暗处凝视着的窥伺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收工回到山下借住的简陋村舍，空气里的潮湿几乎能拧出水来。胡乱扒了几口晚饭，陈设就把自己关自己关进了临时充作资料室的房间。桌上摊着拓印下来的下来的石刻纹样照片，还有他从老村长家借来的、纸张都已发黄脆裂的族谱残卷。烛火（山里电路不稳，常停电）摇曳着，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晃动着，像一个不安的灵魂。

族谱记载模糊，只提及其先祖乃五代时避祸迁居于此，守护“山灵”。而那祭坛石壁上的纹样——繁复的云雷鸟虫篆，交错着某种从未见过的、类似盘绕龙形的图腾，与他记忆中所有的南唐文物图录都对不上号。太古老了，甚至有些狂野，不像那个以文雅绮丽著称的短命王朝该有的气有的气度。

他靠在吱呀作响的旧藤椅里，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屋檐还在滴滴答答。意识渐渐模糊……

黑暗。

粘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着地下深处的土腥气和一种陈旧木料腐朽的味道。

然后，一点微光亮起。

是一盏孤灯，灯焰如豆，不安地跳动着，勉强照亮方照亮方寸之地。光晕中心，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穿着玄色的衣袍，质地厚重，在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用金线绣出的张牙舞爪的龙形，但那龙似乎被束缚着，透着一股垂死的挣扎感挣扎感。男人头发披散，身形微微佝偻，正对着一面冰冷的石壁，低声絮语。

听不清具体内容。只有一个词，反复地、执拗地钻进陈设的耳膜，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渴盼：

“……归来……玉玺……归来……”

那声音并不大，却像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震得他神魂都在颤抖。他想靠近些，看清那人的脸，想问清楚玉玺是什么，归来到哪里，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那男人猛地转过了身！

没有面孔。

或者说，在那本该是脸的位置，只有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仿佛能将人的灵魂也吸摄进去。唯有那双眼睛，穿透了时空与梦境的阻隔，清晰地、死死地盯住了陈设！

冰冷。威严。绝望。祈求。

复杂的情绪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陈设的意识。

他猛地惊醒，从藤椅上弹了起来，心脏疯狂擂鼓，后背一层冷汗。

是梦。一个清晰得可怕的噩梦。

他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下意识地去摸桌上的烟盒，手指却在半空中僵住。

资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露出队友小赵那张苍白惶恐的脸。紧接着，是小李，还有负责测绘的张姐……五六个人，都挤在门口，眼神惊疑不定，互相交换着目光，却没人先开口。

一股寒意顺着陈设的脊椎爬升。

“你们……”他喉咙有些干涩。

“陈头……”最终还是胆子最小的小赵先开了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个穿黑衣服的古人，好像是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