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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父母之爱的故事

别在我的坟前说爱

父亲葬礼上，我发现母亲偷偷往棺材里放了一枚戒指。

那不是父亲的婚戒——内侧刻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妈，这是谁？”

她沉默很久才说：“你爸替我爱了他一辈子。”

灵堂里空气凝滞，混合着消毒水、百合与陈旧木头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林静穿着一身素黑，站在棺椁旁，接受着一波又一波或真心实意、或流于形式的慰问。她的目光有些空茫，越过那些蠕动的嘴唇和哀戚的面孔，落在正前方那张巨大的黑白遗照上。

照片里的男人，林建国，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嘴角抿成一条坚毅又略显刻板的直线。这就是她的父亲，一个严谨、沉默、一辈子活得如同精密仪器的高级工程师。他给了她稳定的生活，无虞的物质，却似乎总隔着一层透明的、名为“规矩”的墙壁。父爱如山，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只是这座山，偶尔会让她感到呼吸不畅。

母亲赵秀芬坐在稍远处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乱的髻。她没有哭天抢地，甚至，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啜泣的声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骤然尊骤然失去所有色彩的雕像。只有那双布满老年斑、曾经织出无数出无数温暖毛衣的手，紧紧攥着一块素白手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吊唁的人群渐渐稀疏，临近中午，帮忙的亲友都去偏厅用餐，主灵堂短暂地空旷下来。林静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正准备去搀扶母亲也休息片刻，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棺椁方向，动作猛地顿住。

只见原本坐着的赵秀芬，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敞开的棺木旁。她背对着林静，身形在宽大的黑色丧服里显得异常瘦削单薄。她左右极快地张望了一下，那姿态带着一种孩童般的鬼祟与决绝。然后，她那只紧握着手帕着手帕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向了棺内。

林静的呼吸屏呼吸屏住了。她要做什么？

下一秒，她看见母亲的手指松开，一个细小、闪着、闪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从她掌心坠落，无声无息地没入棺内铺陈的白色丝绸褶皱里，消失在父亲穿着深色寿衣的身侧。

那不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白金婚戒。父亲的婚戒，此刻正妥帖地戴在他戴在他交叠于腹部的双手上，反射着灵前长明灯冰冷的光。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脚底窜起，瞬间攫住了林静的四肢百骸。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虽然此刻并无旁人），在父亲的灵柩里，藏了东西？一个不是属于父亲戒指的……戒指？

她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脚下木质地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

赵秀芬浑身剧烈一震，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来。看到。看到是女儿，她脸上血色尽褪，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随即又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是麻木的东西覆盖。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将那只刚刚投下秘密的手藏到了身后。

“妈，”林静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走过去，目光紧紧锁住母亲，“你刚才……放了什么进去？”

赵秀芬避开了她的视线，垂着眼眸，盯着地面光滑的瓷砖缝隙，声音低哑：“没什么……一点旧物。”

“我看见了，”林静不肯放过，她绕到母亲到母亲身侧，试图去看那只藏在身后的手，“是一枚戒指，对不对？那不是我爸的。”

母亲的沉默像一块不断膨胀的海绵，堵塞在母女之间，之间，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声响，只剩下灵堂角落里制冷机低沉的嗡沉的嗡鸣。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混合着父亲新丧带来的悲恸与迷茫，让林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隐隐作痛。

她不再追问，只是用一种执拗的、带着伤痛的眼神看着母亲。

良久，赵秀芬的肩膀垮了下去，仿佛最后一点支撑她的力气也被抽走了。她抬起眼，看向棺椁中安详得近乎陌生的丈夫，又缓缓移回目光，落在女儿写满不解和坚持的脸上。那双一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深处，翻涌起复杂至极的情绪——愧疚、追忆、痛苦，还有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令人心悸的温柔。

她极其缓慢地，将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到身前，摊开手掌。

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黄金戒指。岁月的磨蚀让它失去了耀眼的光泽，却赋予它一种温润厚重的质感。戒面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

林静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拈起那枚戒指。入手是意料之外的冰凉和沉重。她将它凑近眼前，借着灵前昏黄的光线，费力地辨认着戒指内侧那一圈细若蚊足的刻字。

那不是她父母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

清晰地刻着三个字——“周牧云”。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惊涛骇浪。所有的猜测、疑虑，在这一刻凝聚成一个尖锐的指向。她抬起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轻颤：“周牧云……是谁？”

赵秀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伸出手，扶住了冰冷的棺木边缘，稳住了身形。她没有看女儿，目光越过棺椁，投向灵堂外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院子，仿佛要穿透这数十年的光阴，回到某个尘封的起点。

灵堂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时间在无声流淌。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林静几乎以为母亲不会回答，或者会编造一个谎言搪塞过去时，赵秀芬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像破旧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