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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的传说

以为在捞尸，结果捞出个山神

凌晨三点，我接到警局电话——又有蠢货想偷渡富士山的云海。

赶到五合目时，那个中国留学生正留学生正对着空气嘶吼：“她明明穿着红和服！”

前辈悄声说：“今年第七个了，山神在挑祭品。”

我们在他背包里找到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她说只要带来最美的樱花，就让我带走湖底的宝藏……”

而我知道，河口湖底沉着的，是三百年前献祭给山神的128具穿红和服的少女白骨。

凌晨三点。

手机在床头柜上像一只垂死的蜂，嗡嗡震颤个不停，硬是把中村哲也从一片泥泞的浅眠里拽了出来。他没睁眼，只凭感觉摸索过去，冰凉的塑料外壳贴上掌心。不用看，这个时间点，这种催命似的震动，只可能来自一个地方——山梨县警察本部，河口湖分局。

“莫西莫西。”西。”他声音沙哑，带着被强行中断睡眠的黏滞感。

电话那头是值班的后辈小林，语气又快又急，背景，背景里似乎还有呼啸的山风。“中村前辈，抱歉这么晚打扰！五合目那边……又出事了。”

中村的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黑暗里，天花板的轮廓模糊不清。“‘又’？”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近来出现的频率高得让人心烦。

“嗯，一个外国留学生，中国人。报警的是夜间登山缆车的维护员，说看到有人影翻越护栏，往非开放区去了，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我们的人刚到，把他拦下来了，但他情绪非常不稳定，一直用中文喊着什么……”

中村坐起身，骨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五合目，富士，富士山腰的停车场和观光平台，也是常规游览路线的路线的起点。但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认为买张机票飞来日本，就能窥探这座圣山真正的秘密，或者说，挑战它的规则。

“知道了。”他打断小林的汇报，“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在床边静坐了几秒。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街灯昏黄的光，勾勒出家具沉默的影子。空气里有种挥之不去的、属于旧木头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这间老旧的公寓他住了快十年。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没点燃。最终，他只是把烟拿下来，轻轻扔回桌上回桌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套上皱巴巴的卡其色夹克，中村抓起车钥匙出了门。夜间的空气凛冽，带着初春特有的、渗入骨髓的寒意。富士山脚下的河口湖町早已陷入沉睡，街道空旷寂静，只有，只有他的皮鞋踏在路面上的声音，清晰得有些刺耳。远处，巨大的、金字塔般的黑色剪影矗立在夜空下，山顶附近缭绕着即便在深夜也能凭借微光隐约分辨的带状云层。那是。那是富士山，静冈和山梨两县的象征，日本，日本的精神图腾，此刻却像一个沉默而威严的审判者，俯瞰着这片土地以及其上蝼蚁般的生灵。

他的丰田皇冠停在巷口。发动引擎，车头灯划破黑暗，驶向盘山公路。

赶到富士山五合目时，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带。几辆警车的顶灯无声旋转，红蓝光交替切割着浓重的夜色，让现场弥漫着一种不真实的、戏剧化的氛围。山风在这里变得强劲，呼啸着掠过观景平台，吹得人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几个穿着制服的制服的警察围在一起，中心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看样貌不过貌不过二十出头，黑色头发，典型的东亚面孔，但神情却完全处于崩溃边缘。他浑身沾满尘土，运动鞋一只的鞋带散了，裤腿被露水打湿了大湿了大半。此刻，他正用力挥舞着手臂，朝着虚空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用的是中文：

“她就在那里！你们为什么不信？她穿着红色的和服！红色的！”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里面充满了恐惧、激动，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的狂热，视线死死盯着护栏外那片被黑暗和雾气吞噬的山坡。

“他说什么？”一个年轻的巡警小声警小声问旁边的人。

“好像在说……红色的和服……”懂点中文的小林翻译道，脸色不太好看。

这时，一个身材敦实、头发花白的老警察走了过来，是中村的前辈，佐藤健一。他在河口湖分局待了三十多年，脸上刻着风霜和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深刻皱纹。他递给他递给中村一杯从保温瓶倒出来的热茶，蒸汽在寒冷空气中袅袅上升。

“来了？”佐藤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见惯不怪的疲惫。

“嗯。”中村接过纸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什么情况？”

佐藤朝那留学生努了努嘴：“中国人，东京某大学的留学生。报警时间是两点四十左右，维护员发现他试图攀爬危险区域。我们赶到时，他就这样了。”

“幻觉？”

“谁知道呢。”佐藤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烟草和老人口腔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今年的第七个了，中村。”

中村端着纸杯的手顿了一下。热茶的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佐藤的目光越过中村的肩膀，望向远处黑暗中富士山庞大的轮廓，眼神复杂：“山神老爷……又在挑祭品了。”

这句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中村的心湖，激起一层寒意。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喝了口茶。滚烫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身体的僵硬。

他走向那名留学生。年轻人似乎耗尽力气，喊叫声低了下去，变成断续的、带着哭腔的啜泣和含糊不清的中文词汇：“…湖水……樱花……她答应我的……”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