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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葡萄的故事

偷不走的甜

她患怪病失去味觉，

医生却开出诡异药方：

「每天偷一颗陌生人的食物。」

从超市的葡萄到流浪汉的面包，

她惊恐地发现——

每成功偷取一次味觉就恢复一种。

直到今天，她把手伸向那个黑衣男人的便当盒…

林晚把最后一块煎蛋塞进嘴里。

鸡蛋在舌面上滚过，像一团温吞、潮湿的棉絮。咸味？没有。油香？也没有。只有一种物理性的存在感，提醒她确实有东西通过了食道。她咀嚼着，动作机械，目光落在对面空着的椅子上。晨光透过百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灰尘在其中无声飞舞。

早餐结束，杯盘狼藉，但关于这顿饭的所有滋味，都遗失在另一个维度了。

味觉是在三个月前毫无征兆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她还能她还能尝出外卖宫保鸡丁里过量的味精和不够正宗的糊宗的糊辣味，第二天早上一杯用来醒神的黑咖啡，喝下去却下去却只剩下灼烫的温度和液体本身的质感。起初以为是感冒，后来怀疑是神经性问题。她跑遍了跑遍了市内所有三甲医院，耳鼻喉科，神经内科，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一系列检查做下来，结果惊人地一致：各项生理指标正常，神经系统无器质性病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眼镜，语气带着爱莫能助的困惑：“林小姐，从医学上讲，你的味蕾和传导通路都没有问题。这种情况……很罕见。”

“罕见”，这个词轻飘飘的飘飘的，却彻底颠覆了她的生活。吃饭变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只为摄取能量，与享受无关。社交活动急剧减少，因为无法再在饭桌上品评美食评美食，分享快乐，连假装都变得困难。厨房里那些瓶瓶罐罐的调料，失去了所有意义。世界像是被抽走了一种基础颜色，变得灰暗而扁平。

直到同事闲聊时，提起城东有家不起眼的中医馆，“听说治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毛病”。死马当活马医吧，林晚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医馆藏在一条老街深处，门脸窄小，木质招牌上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里面的光线晦暗，弥漫着浓郁复杂的草药气味，不算难闻，但也绝称不上好不上好闻。坐诊的是位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老先生，穿着洗得发白的深白的深色布衫，脸上皱纹深刻，眼神却异常清亮。他听完他听完林晚的叙述，又仔细看了她的舌苔，摸了脉，沉默的时间长得让她几乎要放弃。

最后，他收回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津液枯竭，神窍不通。寻常药物，怕是难以奏效。”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老先生话锋一转，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裁切粗糙的黄色草纸，用毛笔蘸毛笔蘸了墨，开始书写。那字迹潦草古怪，古怪，林晚一个字也认不出。“按这个方子试试。记住，一天一次，连服五日。期间……忌食荤腥辛辣腥辛辣，宜静养。”他将墨迹吹干，递过来时，指尖微凉。

林晚接过药方，低头一看，整个人僵在原地。

纸上只有一行字，与其说是药说是药方，不如说是一句梦呓，或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每日窃取陌生人之食物一粟，咽下。】

下面是更小的五个字：【始于小而圆者。】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声音因惊愕而发颤，“偷东西？”

老先生垂着眼皮，面容在昏暗中显得高显得高深莫测。“此为‘借味’，引他人引他人饮食之生气，触动你闭塞之神窍。法虽偏门，或有一线生机。”他不愿再多解释，只挥了挥手，“信则试，不信则罢。”

捏着那张薄薄的、触感粗砺的黄纸，林晚站在医馆外的巷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荒谬。荒谬，太荒谬了。偷东西？还是食物？这哪里是药方，简直是教唆犯罪。可心底最深处，深处，又有一丝极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苗在窜动——动——万一呢？万一这荒诞不经的方法，真的有用呢？

接下来的两天，她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自我唾弃中度过。每当想要放弃时，口中那片令人绝望的虚无感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第三天下午，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

生鲜区灯火通明，各色水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混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目光扫过饱满的苹果、橙黄的蜜柚，最终停留在那一串串深紫色的玫瑰香葡萄上。它们颗粒小巧，浑圆，紧密地簇拥着，表皮覆盖着一层天然的白霜，像蒙着一层羞怯的纱。【始于小而圆者】。是它吗？

就是它了。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四肢冰凉。装作挑选商品的样子，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右手极其迅速地从最低垂的那一串上，掐下了一粒。冰凉的、光滑的触感攥在手心，瞬间被汗意濡湿。她没有立刻离开，又胡乱拿起旁边的一盒圣女果看了看，才强作镇定地走向收银台，为几样原本并不需要的东西付了账。

走出超市门口，冷风一吹，她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摊开手掌，那颗孤零零的葡萄躺在掌心，紫得深沉。

回到家，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滑坐到地上。她盯着那颗葡萄，仿佛盯着一枚定时炸弹。过了许久，她才颤抖着手，将葡萄送入口中。

牙齿轻轻咬破薄薄的果皮。

“噗”的一声细微脆响。

紧接着，一股极其鲜明、锐利、几乎带着攻击性的酸甜滋味，猛地炸开！酸得她牙龈一紧，随即甜润的汁液涌出，完美地中和了那份尖锐，浓郁的玫瑰香气伴随着清新的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