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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酒美人故事

致命醒酒汤

宿醉醒来时，我的枕边放着离婚协议书。

结婚三年她签过无数次名字，唯独这次笔迹颤抖得厉害。

管家说昨晚我搂着新来的调酒师回家，逼她煮醒酒汤还要喂到嘴边。

可她明明已经因酒精中毒去世两年了——

而那个调酒师，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头疼，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从内里扎着太阳穴，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令人窒息的胀痛。林炜挣扎着睁开眼，视线花了半秒才聚焦在熟悉的天花板吊灯上，那是顾晚挑的，简洁的几何线条，她说耐看。

意识回笼的瞬间，瞬间，昨夜的碎片猛地撞进脑海——斑斓扭曲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一张在迷离光晕下对他下对他巧笑嫣然的脸，那张他刻在骨子里的脸。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臂一伸，揽住了吧住了吧台边那道穿着调酒师马甲的窈窕身影窕身影，在一片口哨和起哄声中，把人带回了家。对，回家了。然后呢？

然后是一片更深的混沌，只记得自己很暴躁，渴得厉害，喉咙里冒着火，有人，有人在他耳边怯生生地说着什么，被他粗暴地打断地打断。他要醒酒汤，立刻，马上，而且要“她”煮，“她”喂到他嘴边……

混乱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林炜撑着仿佛要裂开的脑袋坐起身，丝绸薄被从身上滑落，带来一丝凉意。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空的，冰冷的床单。心里莫名一空，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人都死了两年了，还在期待什么？

可就在他准备下床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枕头另一边，平整地放着一沓A4纸。

不是便签，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文件。

最上方，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这东西他太熟悉了，过去三年，顾晚几乎把它当成了日历，隔三差五就签好一份扔一份扔给他，用这种近乎幼稚的方式抗议他的冷漠、他的夜不归宿、他身边永远不断的各色面孔。每一次，他都嗤之以鼻，随手塞进碎纸机，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但这一次，不同。

他伸出手，指尖有些发颤，拿起那摞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乙方签名处。

“顾晚”。

两个字，歪歪扭扭，笔画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尤其是那个“晚”字，右边“免”的最后一点，墨水氤开成了一小团模糊的墨渍，像是书写者用力顿笔，却再也无力控制方向。

这不是她平时那种带着赌气意味、却依旧工整清晰的签名。这是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痕迹。

可顾晚已经死了。死于两年前那个暴雨夜，因为他的漠不关心，独自在家酒精中毒，发现时早已回天乏术。这签名是哪来的？恶作剧？还是他醉得太厉害，出现了幻觉？

林炜捏着协议书的指关节泛白，头部的剧痛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不安，让他胃里一阵翻搅。他掀被下床，脚步虚浮地冲向卧室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老管家福伯正端着一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门外，似乎犹豫着该不该敲门，见他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担忧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先生，您醒了。”福伯把温水递过来。

林炜没有接，他死死盯着福伯，声音沙声音沙哑得厉害：“昨晚……谁来了？”

福伯沉默了一下，垂下眼皮，声音低沉：“一位小姐，您带回来的。”

“什么样的？”

“很年轻，”福伯斟酌着斟酌着用词，“在‘暮色’酒吧工作，是个调酒师。您……您坚持要带她回来。”

暮色……是了，昨天他好像就是去了那里。林炜喉结滚动了一下，追问：“然后呢？”

福伯的头伯的头垂得更低了：“您醉了，闹得很厉害。非要……非要让太太给您煮醒酒汤，还……”他似乎难以启齿，停顿片刻才继续，“还一定要让她喂到您嘴边才行。”

空气瞬间凝固。

林炜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太？

哪个太太？

这栋别墅里，能被称作“太太”的女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两年前就已经变成一张黑白照片，摆在客厅壁炉上的顾晚。

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

他一定是听错了，或者是福伯老糊涂了。

“……你说谁？”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福伯抬起头，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清明与肯定，甚至带着点悲悯：“先生，我说的就是太太，顾晚小姐。”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林炜心上，“您昨晚，一直对着那位调酒师小姐，喊‘晚晚’。”

轰隆——

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直喊她“晚晚”？对着一个陌生的调酒师？

而且，福伯说，他让“太太”煮醒酒汤……

顾晚死了！是他亲手安排的葬礼，亲眼看着棺木落入墓穴，墓碑上冰冷的名字还是他选的字体！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半夜出现在厨房，为他煮一碗醒酒汤？

除非……

除非昨夜的一切，根本不是他醉酒后的幻觉或错认。

除非那个调酒师……

林炜猛地推开福伯，踉跄着冲下楼。客厅，餐厅，厨房……一切如常，整洁，冰冷，没有任何外人来过夜的痕迹，更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气息。他像一头困兽，在各个房间徒劳地穿梭，最后颓然地停在客厅中央，目光落在壁炉上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顾晚，眉眼温柔，和他记忆中最后几年那个总是带着哀怨和麻木的妻子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