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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寺的故事

撞破圣僧真身后我悟了

我在甘露寺修行三年，始终是个扫地婢。

直到那夜雷雨交加，我亲眼看见——

德高望重的住持头顶长出龙角，瞳孔变成竖线。

他舔着獠牙笑：“小施主，你猜为什么历代皇帝都要求这里喝一碗‘甘露’？”

我转身要逃，却被他用尾巴缠住脚踝。

“别忘了，你已喝了整整三年。”

雨下得没完没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甘露寺的青黑瓦片上，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水流，从屋檐倾泻而下泻而下，像给这千年古刹挂了一副流动的泪帘。风裹着湿冷寒气，从殿门的缝隙、从窗棂的破损处钻进来，呜咽着穿过回廊。

净尘握着那把快秃了的竹扫帚，站在大雄宝殿侧后方的角落里，看着眼前空地上的积水被雨点砸出一个又一个泡泡。她在这里修行，或者说，在这里干活，已经整三年了。

说是带发修行发修行，其实与杂役无异。每日里晨钟暮鼓，洒扫庭院，擦拭佛像，清洗僧袍，帮厨烧火……寺里那些真正的僧人，那些受了具足戒的师父们，偶尔会和蔼地对她说一句“居士辛苦”，更多的是一种视而不见的平常。她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前院和几个主要殿堂，后院那片幽深的竹林和更深处那座独立的、终年弥漫着奇异檀香的精舍，是绝对的禁地。

那是住持弘忍大师的清修之所修之所。

弘忍大师，当世有名的高僧，佛法精深，德高望重。据说连宫里的皇上，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派特使前来，恭请大师赐予一碗“甘露”，饮以求长生，保国祚。也因此，这座甘露寺香火鼎盛，权贵云集，只是那份皇家恩宠带来的威仪，让这古老的寺院在庄严肃穆之外，总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净尘叹了口气，挽起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衣袖子，开始清扫积水。木屐踩在水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这风雨声间歇的片刻，显得格外清晰。她今年十八，三年前家乡遭了瘟疫，全家只剩她一个，被路过化缘的知客僧带回寺中，给了个容身之处。她很感激，做事也勤勉，只是日子久了，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疑惑。

比如，为何寺中僧众，包括那些年纪轻轻的小沙弥，眼神都异常沉静，甚至可以说是空洞，行走坐卧规规矩矩，很少见他们有什么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仿佛一个个都早早修成了枯禅。又比如，那所谓的“甘露”，她从未见过其真面目，只每年特定时候，看到几位地位最高的长老神色凝重地往后院精舍去，许久才端着一个蒙着明黄绸缎的玉碗出来，由侍卫层层护送下山。再比如，她自己，每月朔望之日望之日，都必须去斋堂领一碗颜色深褐、味道微腥的药茶，说是强身健体，祛除她在山下可能沾染的“俗世污秽”。她每次都屏息喝了，那味道实在不算好。

一阵狂风猛地卷过，吹得殿角的风铃乱响，也“哐当”一声吹开了偏殿一扇未曾闩牢的窗户。雨水立刻泼洒进去。净尘低呼一声，忙放下扫帚跑过去关窗。那是存放经卷的所在，若是淋湿了，罪过就大了。

手刚碰到湿冷的窗棂，眼角，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异样。通往后方住持精舍的那条青石小径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快步前行，甚至，甚至带着点罕见的匆忙，竟是平日里最是沉稳不过的监院师叔。这么晚了，又是如此恶劣的天气，他去住持精舍做什么？

鬼使神差地，净尘缩回了要关窗的手，将自己隐在殿内浓重的阴影里，向外望去。监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的拐角。雨更大了，电光一闪，刹那间照亮天地，也映出那条小径尽头精舍模糊的轮廓，像一个蛰伏的巨兽。

心头莫名一跳。一些平时不曾留意的细节此刻翻涌上来。每次送“甘露”的队伍下山后，寺里总会安静几天，僧人们的神色似乎也更呆滞几分。有两次深夜起夜，她似乎听到过后山方向传来过极其短暂、似兽非兽的低吼，当时只当是风声是风声或野狗。还有，她这三年来，身体似乎确实比从前好了不少，几乎从不生病，力气也见长，但记忆却好像变差了些，对来寺前的许多事，印象都模糊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看看四周，风雨正狂，整个前院空无一人。那股压抑了三年的好奇，或者说，是对自身处境隐隐的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她一咬牙，提起湿漉漉的僧衣下摆，矮身从窗口翻了出去，落入冰冷的雨幕之中。

她不敢走那条明显的青石小径，而是借着路边灌木和竹林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后院摸去。雨水很快浇透了她的全身，冷得牙齿打颤，但胸口那颗心却跳得滚烫。林子里光线极暗，只有偶尔的电光能提供刹那的照明。脚下厚厚的落叶吸饱了水，踩上去软绵绵、滑腻腻的，好几次她差点摔倒。

越靠近那片禁地，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檀香味就越发浓郁，但这香味底下，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又让人极不舒服的腥气。

终于，她看到了竹林环绕中那座孤零零的精舍。不同于寺中其他建筑的灯火通明，这里只在门口挂了两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晕。奇怪的是，这般暴雨，精舍周围却异常干爽，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外。

净尘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绕到精舍侧面。那里有一扇雕花木窗，窗纸很厚，看不清里面，但靠下方的位置，似乎有一道细微的裂缝。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将眼睛对准那道缝隙。

室内光线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