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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和猴做夫妻

下山

那只吊睛白额猛虎修炼千年终能化为人形，

为尝人间情爱强掳了个俊俏书生回洞府成亲。

书生宁死不从整日闹腾，

直到他发现这母老虎不仅法术高强还能变身娇憨小猴，

白天威风凛凛的山大王，

夜里化作灵动可爱的小母猴给他摘桃酿酒抓虱子。

月上中天时，林深得像一口墨井。风穿过老松针，带起一片簌簌的冷响。周砚背着他的破书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心里把那催命似的远房表叔骂了千百遍。若不是为了那几两束脩，他何至于在这荒山野岭赶夜路。

正自腹诽，一阵腥风毫无征兆地卷地而来，吹得他几乎站立不住，林间枝叶哗啦乱响，像是有什么巨物正分开黑暗。周砚心头砚心头一悸，猛地抬头，便见前方一株古松旁，立着一个身影。

极高，极挺拔，披着一身仿佛月光织就的素白衣衫。可待那人缓缓转过身，周砚的呼吸霎时停了。那张脸，俊得近乎妖异，眉峰凌厉，眼尾微挑，瞳仁是某种非人的灿金色。然而最慑人的，是她周身那股子气势，并非山野村夫的粗蛮，而是一种……居高临下、审视猎物般的威压，沉甸甸地压过来，让他膝盖发软。

“书、书生于此深夜独行，不怕豺狼虎豹么？”她开口了，声音倒是清越，只是字句之间，总带着点生硬的顿挫，像是不常说话。

周砚勉力定神，拱手作揖：“小生……小……小生急着赶路，不得已……”

话未说完，那金瞳女子瞳女子已一步跨至近前，速度快得只余一道白影。她凑近了，几乎鼻尖要碰到他的脸颊，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清正的文气。”她喃喃，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纯粹的满意，“跟我回去。”

“什么？！”周砚大惊失色，往后踉跄，“姑娘此言何意？男女授受不亲……”

“聒噪。”女子眉头微蹙，似乎不耐烦这等拉扯。只见她袖袍随意地一拂，周砚便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裹住了全身，眼前骤然一黑，耳边风声呼啸，林木飞速倒退，快得成了模糊的模糊的色块。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惊呼都卡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风声骤停。他被那股力量不轻不重地掼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幽深山林，分明已置身于一处巨大的山洞之中。

洞口被藤蔓遮掩了大半，漏进些微天光。洞内极为宽敞，干燥通风，并无想象中的腥臊之气。一侧铺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不知名兽皮，柔软异常；另一侧竟歪歪斜斜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甚至还有一个粗糙的木制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卷竹简——看着倒像是刚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陪葬品。石壁凹陷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洞穴照亮。

那白衣女子，女子，此刻正站在他面前，金瞳灼灼：“此地，便是你我洞府。我修行千载，方得人身，欲尝人间‘情爱’二字。你，”她指着周砚，语气理所当然得像是指认自己的所有物，“来做我的夫君。”

周砚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腔：“荒唐！人妖殊途！岂可……岂可强行配为夫妻！放我回去我回去！”

女子不理，自顾自走到石桌前，拿起，拿起上面一颗硕大无比、晶莹剔透的桃子：“吃。”

周砚看也不看，一把将那桃子打落在地，汁水四溅：“不吃！”

她又指向兽皮铺就的石床：“歇息。”

周砚冲到床边，抓起那些触手温软的温软的珍贵兽皮，奋力扔得到处都是：“不睡！”

女子金色的眸子眯了起来，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洞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她盯着周砚，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周砚吓得心胆俱裂，腿肚子转筋，但读书人的那点迂阔气节硬撑着他，着他，他闭上眼，梗着脖子，声音发颤却清晰：“宁、死、不、从！”

接下来的几日，这洞府便成了周砚一个人的战场。他以绝食抗争，将那递到嘴边的珍奇果品、烤得焦香的兽肉统统扫开；他以不眠示威，蜷缩在冰冷的角落，任凭那柔软的兽皮堆在一旁；他更以言语控诉，从圣贤道理骂到纲常伦理，只求这女妖迷途知返。

那自称“山君”的女子，初时只是冷眼看着，偶尔被他吵得烦了，金瞳一横，便能吓得周砚暂时噤声。但她始终没有真正伤害他，甚至连重话都没再说。有时周砚骂得口干舌燥，瘫坐在地，她会默不作声地将一竹筒清澈甘甜的山泉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晚，月色复又明朗，银辉透过藤蔓缝隙，洒入洞中。周砚白日里叫嚷得乏了，正气喘吁吁地靠着石壁休息，肚子里咕噜直响。绝食的滋味并不好受。忽然，他察觉到身旁有细微的动静。

借着朦胧珠光和月光，他偷偷抬眼望去。只见那原本白衣飒然、面容冷峻的“山君”，身形正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缩小、变化。白皙的皮肤覆上一层浅金色的绒毛，凌厉的脸庞变得圆润，那双总是透着威严与不耐的金瞳，此刻圆溜溜的，灵动至极，里面盛着点儿小心翼翼，还有几分……讨好？

不过眨眼工夫，哪里还有什么白衣女子，蹲坐在那里的，分明是一只毛色金亮、娇小玲珑的母猴子！

周砚看得呆了，忘了饥饿，忘了恐惧，眼睛瞪得溜圆。

那小母猴——或者说，山君——见他看来，也不惊慌，反而冲他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挠了挠头。然后，她四肢并用，轻捷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