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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加斯加树

偷时间的贼

在马达加斯加的古老森林中，一棵千年猴面包树突然拥有了人类的意识，

它开始厌倦永恒的生命与孤独，

于是将自己的种子改造成了能够吸取人类生命人类生命力的寄生植物，

第一个被寄生的是一位前来研究的植物学家——而她的丈夫正在疯狂寻找她消失的真相。

埃利奥数到第八十七圈时，铁皮屋顶上密集的鼓点骤然停歇。雨停了。潮湿、厚重，属于热带夜晚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带着泥土腐败和某种和某种不知名花朵甜腻过头的香气。他指尖下，键盘上的字母磨损得厉害，尤其是“S”和“E”，边缘模糊，像被什么细小生物啃噬过。屏幕幽幽的光映的光映着他半边脸，眼白布满血丝，下巴上是新冒出的青色胡茬。

佐伊失联第九十六小时。

他把脸埋进掌心，用力揉搓，试图驱散脑髓深处沉淀的疲惫。四天前，最后一通卫星电话的信号断断续续，滋啦作响的电流噪音里，他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组：“……不可思议……样本……核心温度……”然后是佐伊陡然拔高、掺杂着绝非她性格会有的、近乎惊悸的声音：“埃利奥，它在看——”线路彻底中断，忙音单调冷酷，至今再未响起未响起。

官方搜救队昨天下午撤了回来，带队的那个混血男人血男人，皮肤晒得像鞣制过的皮革，用一种见惯风雨的平淡口吻告诉他：“拉诺洛法娜森林深处磁场异常，天气说变就变，雨季的洪水能瞬间冲出一条新河道。我们尽力了尽力了，怀斯曼博士。”他拍了拍埃利奥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也许她自己走出来了，在某个村子里。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埃利奥在心里冷笑。但失踪的是佐伊·怀斯曼，是他的是他的妻子，是整个欧洲都排得上号的顶尖植物生理学家，不是那些背着行囊就敢往原始丛林里钻的冒险爱好者。她知道风险，装备精良，行事，行事严谨得像一台精密仪器。除非……遭遇了仪器逻辑之外的变故。

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桌角半杯冷掉的咖啡，深褐色液体在摊开的地图上晕开一团污迹。地图上，佐伊计划的考察路线用路线用红笔清晰地标出，终点是一个用更大圆圈标注的区域，旁边是她娟秀的字迹：“‘法老之心老之心’区域？疑似存在独特共生系统。”

“法老之心”。当地人这么叫那棵该死的树。一棵据说活了几千年的猴面包树。

窗外，穆龙达瓦小镇的灯火稀疏昏黄，更远处，是广袤无边的、沉入墨色的拉诺洛法娜森林轮廓，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沉默地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那里有东西留下了他的妻子。他必须亲自去把它找出来。

森林拒绝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向导的临时变卦。前一天晚上还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价钱好说的当地小伙子小伙子，天亮时分眼神躲闪，死活不肯踏入“法老之心”所在的河谷方向。“那是纳托沃（祖先）的地盘，”小伙子嘴唇哆嗦着，指向雾气缭绕的山峦，“不能去，打扰纳托沃安眠，会带来厄运。”

第二次，是他租来的二手越野车，性能在进入真正泥泞的林区后变得极不可靠，最终陷在一个看似浅显的水洼里，底盘发出绝望的呻吟，彻底熄火。

第三次，是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而下，雨水冰冷沉重，砸在身上生疼。能见度骤降到不足五米，脚下的路径迅速被浑浊的急流淹没。他背着重达三十公斤的背包——里面塞满了搜寻设备、补给、还有佐伊可能需要的药品——在齐膝深的泥水里挣扎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无形的胶质搏斗。蚂蟥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他的小腿和腰际，贪婪地吮吸。蚊蚋成群结队，隔着浸透汗水和雨水的衣物疯狂叮咬。

身体的极度疲惫放疲惫放大了内心的焦灼。每一次风吹草动，每一片形状奇特的叶子，都会让他心跳漏掉一拍，以为是佐伊留下的痕迹，或是她本身。希望升起，又迅速又迅速破灭成更深的失望。他开始对着茂密得令人得令人窒息的绿色低吼，呼唤她的名字。“佐伊——！”声音撞在层层叠叠的植被上，被吸收被吸收得一干二净，连回声都吝啬给予。

第三天下午，雨势稍歇。他在一条暴涨的溪流边，发现了一小段挂在荆棘丛上的纤维——灰绿色，是高强度尼龙材质，和他背包里那条备用绳颜色一致。佐伊有一件同款颜色的速干衬衫。

心脏狂跳起来。他顺着可能的行进方向，用砍刀劈开纠缠的藤蔓，不顾一切地向深处突进。地势开始缓缓下降，空气中的湿度达到了饱和点，呼吸都带着水汽。周围的树木形态愈发古怪，巨大的板状根虬结盘错，形成天然的屏障。

然后，他看到了它。

并非刻意寻找，更像是那片土地，那片天空，以及所有植物的生长趋势，都在无声地将他的视线引向那个中心。

“法老之心”。

任何照片或语言描述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它的树干之粗壮，需要至少二十个成年人张开手臂才能合围，像一个臃肿、沉默的灰色巨人。表皮粗糙皲裂，沟壑深不见底，仿佛凝固了几个纪元的风霜。上方撑开的巨大枝桠光秃秃的，指向天空，形态扭曲奇诡，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令人不安的巨大阴影。

但这并非最让埃利奥窒息的。

靠近树干的根部区域，散落着一些东西。一只沾满泥浆的半高帮徒步鞋，品牌和尺码都与佐伊的一致。一个摔裂的户外水壶，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