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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姐的故事

错绑阎王后

地府抓错人，把我塞进张四姐肉身还阳。

一睁眼就在拜堂，新郎吓得直哆嗦。

我掀盖头一看——花轿停在乱葬岗，宾客都是纸人。

阴司在耳边赔笑：“姑奶奶将就住几天，等我们找到真的张四姐...”

当晚我抓着纸人管家问账本，把白灯笼换成LED节能灯。

七天后的子时，我被铁链拖回地府。

判官翻簿子突然惨叫：“你怎么把张四姐的孤煞命格...改成上市集团了？”

冷。

意识像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沉甸甸，湿漉漉，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挤压、塞进了一个狭小的容器里。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残响，还有某种黏腻又尖锐的唢呐声，吹得人脑仁疼。

我“睁开”了眼——如果这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视野是一片混沌的暗红，有限的光线透过一层厚重的布料渗透进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下拜，关节僵硬得像生了锈的玩偶。

这是哪儿？

我谁？

最后一个清晰的记忆，是一辆失控的卡车刺眼的远光灯，和身体被撞飞时那轻飘飘的飘飘的失重感。然后就是一片混乱，仿佛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天旋地转间，只零星捕捉到捕捉到几句气急败坏的争吵：

“…错了！抓错了！”

“…编号不对！这个阳寿未尽…”

“…快！找个合适的肉身…就她了！张家闺女刚咽气…时辰差不多…”

“…先将就一下就一下，稳住魂魄要紧…”

所以…我现在是…借尸还魂？

念头刚落，一个压得极低、带着哭带着哭腔的男声在我身侧响起，伴随着他身体的细微颤抖，颤抖，一同传了过来：“四…四姐儿…咱、咱们这是在哪儿啊？我…我怕…”

四姐？叫我？

我没吭声，这具身体的喉咙像是被糊住了，发声困难。困难。而且，这环境太不对劲了。那唢呐声吹得荒腔走板，调子喜庆，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僵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霉味，还有一种…纸钱焚烧后特有的呛人气息。

我猛地抬手——动作有些滞涩，但成功了——一把扯下了罩在头上的红布。

光线骤然涌入，刺痛了双眼。

适应了片刻，我看清了。

哪里是什么喜堂！

这是一片荒凉到极致的乱葬岗。歪斜的墓碑像一口口烂牙，胡乱戳在黑黢黢的土地上，几处坟包塌陷，露出黑洞洞的窟窿。枯死的树枝虬结着伸向墨蓝色的夜空，一轮毛月亮有月亮有气无力地挂着，洒下惨淡的光。

而我，穿着一身粗糙劣质的大红的大红嫁衣，正和一个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瘦得像根竹竿的男人的男人并排跪在一座塌了半边的老坟前。刚才那“下拜”，竟是在拜这座坟！

那男人，也就是我的“新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厉害，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像看新娘，倒像在看索命的恶鬼。

环顾四周，所谓的“宾客”更是让人心底发寒。

一个个穿着红绿绿衣服的“人”，僵直地站在周围，脸上涂着两团夸张团夸张的腮红，嘴角咧开固定不变的笑容，眼神空洞洞的——全是纸扎的人！风吹过，它们发出哗啦啦的纸张抖动声，有几个甚至被吹得晃了晃，露出背后空心的竹篾骨架。

抬我来的那顶花轿，破破烂烂地丢在一旁，轿帘耷拉着，像吊死鬼吐出的舌头。

就在这时，那个曾经在混沌中听到中听到过的、带着谄媚的声音，直接在我左耳深处耳深处响了起来，清晰得如同耳语：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您醒啦？醒了就好，就好，醒了就好！嘿嘿…这个…小的是地府勾魂司第七办事处的新手引导员，编号734…那个…首先…首先，热烈欢迎您体验我们地府最新推出的‘快速还阳应急通道’！其次呢…咳咳，出了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小差错…”

它的声音越来越虚：“原本呢，我们是奉命去接引一位也叫张四姐的阳寿已尽之人，谁知那天道轮盘年久失修，坐标漂移了那么纳米级的一点点…再加上当时时空乱流干扰…就不小心…把您给请来了…”

我沉默着，感受着这具名为“张四姐”的身体里传来的冰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

734号继续硬着头皮说：“我们发现错误后，本想立刻送您回去，可您的原身…呃…已经被那辆卡车撞得…不太好修复了。正好！这位本地张四姐刚刚意外身亡，八字与您的残魂波动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契合度，为了保住您的魂魄不散，我们就…就先请您在这儿委屈几天！”

“几天？”我终于尝试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很快！很快！”734号忙不迭保证，“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崔判官亲自挂帅，全力搜寻真正的张四姐下落！一旦找到她的魂魄，立刻给您办理手续，安排您优先投胎，保证是大富大贵之家，一生顺遂！这次绝对不出差错！这段时间，就麻烦您…暂时扮演一下她，别露馅，别引起位面恐慌…毕竟咱们地府也是要面子的嘛…”

我抬眼，再次扫过这片诡异的乱葬岗，瑟瑟发抖的新郎，还有那群在夜风中哗啦作响的纸人宾客。

“扮演她？”我扯了扯嘴角，这具面部肌肉不太听话，做出的表情大概很怪异，“怎么演？”

“这个…”734号语塞，“这张四姐命格不好，克亲克友，天生孤煞，这不，家里人就想了这么个‘嫁殇’的法子，把她配给了隔壁村早夭的王家小子，算是送瘟神…仪式完成，他们估计就不会管了…您…您随便找个地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