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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降中的家庭故事

全家听我诈尸指挥

公司裁员邮件发来的瞬间，整栋写字楼响起此起彼伏的提示音。

我握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妻子问我“今晚吃火锅吗”的界面。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有人晕倒了。

而我的第一反应是冲进楼梯间，给中介打电话：

“那套学区房，我们退订。”

邮箱图标右上角那个鲜红的“1”，像一滴突兀的血珠，溅在了他井然有序的电子世界界面上。几乎是同时，或者说，就在他眼角余光瞥见那滴“血”的零点几秒后，四周，不，是整个开放办公区，甚至可能是整栋庞大的庞大的、玻璃与钢铁浇筑的写字楼，被一阵密集、尖锐、不容置疑的“叮咚”声淹没了。

是邮件提示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

李默的手指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蔓延。屏幕上，是刚刚跳出来的，妻子赵静发来的微信，一行字带着家常的暖意：“楼下超市肥牛打折，今晚吃火锅吗？”背景是他们是他们三岁女儿苗苗笑得眯起眼的照片。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任何一个表情。

周遭的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即爆开压抑的骚动。有人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有人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哀鸣；更多的人，只是像他一样，僵在原地，死死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或手机，仿佛那小小的发光体里藏着决定生死的判词。

然后，在他斜后方，后方，靠近打印机的位置，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砰——”

像一袋浸饱了水的沙土砸在地上。

惊叫声炸开。“有人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人影慌乱地簇拥过去。

李默没有动。他甚至没有回头。那片混乱像隔着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声音模糊，影像扭曲。他的第一反应，反应，近乎本能，是抓起桌上那张因为反复摩挲而边缘有些卷曲的中介名片，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转身，转身，用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撞开了沉重的消防通道门。

楼梯间里空旷、阴冷，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和灰尘气息。城市喧嚣被隔绝在外，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在水泥墙壁间碰撞回响。他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墙面，稳住微微发抖的手，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中介小孙热情的声音传过来：“喂，李哥！正想跟您说呢，银行贷款那边……”

“那套学区房，”李默打断他，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们退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是愣住了。“……退订？李哥，您别开玩笑，这定金这定金都……”

“不是玩笑。”李默闭上眼，电梯井深邃的黑暗仿佛在脚下旋转，“公司裁员，名单…有我。”

说完这句，他没等对方回应，直接掐断了电话。耳边只剩下忙音，和他自己心脏沉重撞击胸腔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在为某种东西敲响丧钟。

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尼古丁吸入肺腑，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他开始盘算，或者说，开始清点一场败仗后的残局。

房贷，每月一万二，雷打不动。车贷，三千五。苗苗下学期的幼儿园学费，兴趣班费用……像无数条冰冷的锁链，一圈圈缠上来，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不过气。存款？有一些，但在北京这座吞金兽般的城市里，那笔钱支撑不了几个月。赵静那份编辑工作的收入，覆盖日常开销已是不易。

退掉学区房的定金，能拿回来一部分，但违约损失不小。这意味着，他们为之努力奔波了近一年，看了几十套房子套房子，最终咬牙选定的、带有一个不错小学指标的指标的“希望”，还没捂热乎，就彻底失去了。苗苗的未来，似乎也跟着黯淡了一块。

烟雾缭绕中，他苦笑了一下。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在和同事讨论哪个楼盘的升值空间更大。

一支烟燃尽，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重新推开那扇门。办公区里的气氛已经变了样，一种劫后余生的余生的虚脱与兔死狐悲的凝重交织弥漫。相熟的同事投来复杂的一瞥，有关切，有庆幸，庆幸，也有物伤其类的悲哀。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默默地收拾个人物品。一个马克杯（苗苗画的丑丑的全家福），几本专业书，一个午睡用的U型枕。东西不多，一个纸箱都没装满。

抱着箱子走出办公楼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昧的橘红。流光溢彩地涂抹在摩天楼的玻璃幕墙上，却照不进他心里分毫。地铁车厢里拥挤依旧，人们面无表情，刷着手机，或呆望窗外。他看着车窗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一张属于都市中年男人的，疲惫而茫然的脸。

到家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调动面部肌肉，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失败了。他用钥匙打开门。

温暖的灯光，饭菜的香气（不是预想中的火锅），以及苗苗脆生生的“爸爸！”一起涌了过来。小家伙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腿。

赵静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回来啦？今天没买着好肥牛，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一切如常。温馨得让他心头一阵刺痛。

他放下箱子，弯腰抱起女儿，用脸颊蹭了蹭她柔软带着奶香的头发，含糊地应了一声。

晚饭时，他吃得很少。赵静看了看他手边的纸箱，又看看他明显心神不属的样子，轻声问：“今天……公司有什么事吗？”

李默夹菜的筷子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