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部世界到内心世界——评吴玄的小说创作.pdfVIP

从外部世界到内心世界 — — 评 吴 玄 的 小 说 创 作 孟繁华 —T—·作家来说，这是一个不写作就死亡的时代。于 说的方法解读，《西地》就是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 ——广 是文学生产在当下的繁“荣”是历史任何一个 事，但吴玄要表达的并不止是父亲的风流史，他要揭示 、J 时期都难以比较的。在这种文学之外的竞争 的是父亲的欲望与 现“代”的关系。父亲本来就风流，西 中，像吴玄这样能够持久坚持耐心的作家可谓凤毛麟 地的风俗历来如此，风流的不止父亲一个。但父亲的离 角。他的作品并不多，至今也只有十几个中篇一部长篇。 婚以及他的变本加厉，却具有鲜明的 现“代”色彩：他偷 因此他不是一个风情万种与时俱进的作家，而是一个厌 卖了家里被命名为 “老虎”的那头牛，换回了一只标志 倦言辞热爱修辞的作家。今天对这样一个作家来说不是 现代生活或文明的手表，于是他在西地女性那里便身 一 个恰逢其时的时代。他们不仅要面对大众文学的激烈 价百倍，女性艳羡也招致了男人的嫉妒或怨恨。但父亲 竞争，同时要与他们的前辈 “战斗”。因此，他们的焦虑不 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他在外面做生意带回来的李小 仅来 自当下的接受环境 ，同时还有大师经典的 “影响”。 芳是个比 “呆瓜”还小几岁的女人。父亲见了世面，和 但作为 “异数”的吴玄似乎淡然处之不为所动：他坚持 自 现“代”生活有了接触之后，他才会把一个具有现代生 己对现实生活和心理经验的感受，直至写出长篇小说 活符码意义的女人带回到西地。这个女人事实上和父 《陌生人》。 亲相好过的女教师林红具有对象的相似性。林红是个 当然，吴玄的创作还是经历了一个不小的变化。这 知青 ，是城里来的女人，父亲喜欢她 ，她的到来使父亲 个变化是从生存到存在的变化，是从外部世界到内心世 “比先前恋家了许多”，虽然林红和父亲只开花未结果。 界的变化。他初期的小说 《西地》、发《廊》等，还是着眼于 但林红和李小芳这两件风流韵事，却从一个方面表达 外部世界的表达 ，用现在已经形成潮流的文学现象来说 了父亲对 现“代”的深刻向往 ，“现代”和欲望的关系，在 就是 “底层写作”。比如 “西地”，这是吴玄几篇小说的地 父亲这里是通过两个女性具体表达的。 名。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来自本土的虚构之乡。吴玄似 林红因为怀孕离开了父亲，李小芳因为父亲丧失 乎要接续回答20世纪以来中国作家提出的乡村中国的 了性功能离开了父亲，父亲对现代的欲望化理解，或现 问题，但吴玄面对的问题是他的前辈不曾遭遇的。前辈 代欲望对父亲的深刻诱惑，最终使父亲仍然与现代无 作家表达的是自己进入以都市为表征的 现“代”后，发现 缘而死在欲望无边的渴求中。这个悲剧性的故事在 发《 了自己是城市的 “他者”，他们遭遇了在乡村不曾遭遇的 廊》中以另外一种形式重演。故事仍然与 “西地”有关。 问题，于是便苦闷彷徨迷惘感伤，将只可想象不再经验 妹妹方圆从西地出发，到了哥哥生活的城市开发廊。 的乡村神话或圣化，或将农民 “民粹主义”化。这就是肇 “发廊”这个词在今天是个非常暖昧的场景，它不仅是 始于 “左翼文学”，在延安光大的中国主流文学。但吴玄 个美容理发的场所，同时它和色情总有秘而不宣的关 要处理的是乡村中国遭遇了 现“代”之后，原乡农民的生 系。妹妹和妹夫一起开发廊用诚实劳动谋生本无可非 存和精神状态。《西地》是一部中篇小说，叙事人 呆“瓜” 议，但故事的发展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先是妹夫聚赌 在这里似乎只是一个 他“者”，他只是间或地进入故事。 输了本钱，然后又被人打成高位截瘫；接着妹妹在一个 但 呆“瓜”的成长历程却无意间成了西地事变的见证者： 温情的夜晚不经意地当了妓女，妹夫不能容忍妻子做 西地本来没有故事，它干百年来就像停滞的钟表一样， 妓女，轮椅推到大街上辱骂妻子时被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