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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以来文学批评术语的演变 ●孟庆枢① 晚清以来，中国社会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传统的文学理论范式难以为继，在域外(主 要是西方)文艺理论与实践的影响下，更新传统的话语系统，成为必然。 采用何种行之有效的话语策略来探讨百年来中西文化交融与中国文学批评话语转 换，学界有各种各样的观点，全球化与区域化和本土化、解构与建构是当今包括比较文 学领域在内的文学界所面临的最大课题。对此，许多学者从不同视点，用不同方法进行 理论探讨，各有启发，但也仍然存在着许多困惑。我们将返回近代以来原典话语—一 些最基本、最重要的文学术语的引入、转化、发展的研究，从语言学、社会学、哲学诸层面 来综合切人这一问题。这些源自异域的批评术语横向移植后成为中国现代文论的话语 资源，融人中国学术领域。它们是如何得以成活，成活之后的内涵又是什么?所指涉的对 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它在中国所解决的问题是它原先所面临的问题吗?它在什么意 义上发生了正当性的误读?研究这些问题实际就是对域外文化本土化过程的一些规律 的思考，也是外国文学与比较文学教学、研究的一个基本建设。 民国初年，新名词从域外纷至沓来，现代汉语的基本词汇体系，尤其是自然科学和 社会科学的术语体系大体确立起来。文学批评术语的实质性转型也主要发生在这一时 期。这些迥异于传统文论的批评术语来源于西方，但西方术语要进人中国的语言网络， 首先要经过翻译，找到与中国语言的对应关系，必须与中国固有的各种话语重组，转换 成中国人能够接受、理解或能实际应用的中国文学批评术语。从寻根溯源出发，我们可 以梳理一下这些术语的来龙去脉。 中国文学批评术语的来源途径主要有这样几种。第一，新术语大都从日本传来，时 称“日制汉字词”或“日本新名词”。它们由“汉字”词语组成，是日语使用汉字来翻译欧洲 ①本文作者为东北师范大学比较文学研究中心教授。 271 承接古今 ；[通中外 9 l 词语时所创造。这些术语有这样几个种类：1．与古汉语没有对等词的现代日语复合词。fli 高自 National l较 中的“国民性”，由“国民性”衍生的“改造国民性”成为现代文学的基本价值取向和主题 三警 模式。2．古日语词汇，没有出现在古汉语的由汉字组成的复合词，如“物语”“内容”等， §金 这类词汇直达汉语，不标识与欧洲语言的关系。3．古汉语原有复合词被日语借用“意译” 型合 西方的现代语言，这类词汇容易被误解为是从古汉语中派生出来的，其实经由日语这一 l午 中介，汉语中的原始义已完全被西方语义所驱逐。如20世纪中国文论中较为常见的基 ‘霎 本概念之一的“人道”，在古汉语中有这样几个意思：与“天道”相对，指人事、人伦、为人 噔 之道或社会规范；男女交合；男性生殖器；佛教用语，指人界。它完全没有或不对应今天 奎 我们用这两个汉字所指涉的人的本质、个性解放、以人为本等内涵。4．源自现代日语的 尊 受西方语言(主要是英语)影响仿照英语后缀、前缀组合的复合词。第二，源自于英语、 孽 法语、德语、俄语的汉语音译词。大部分音译词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尤其是输入初期使用 集 广泛，但因为汉字是表意文字，所以这些音译词逐渐消失，由日语的意译词或汉语文论 中原有词汇取而代之。第三，中国古典文论中批评术语原有词汇意义的变异，对传统文 学观念的推陈出新实际上就使其具有了原创性的理论色彩。第四，中国理论家的创见或 另造新词来翻译西方文论。王国维考察中国文学，融汇西方美学理论，将“古雅”作为一 个独立的审美范畴与“优美”、“崇高”相并列，将中国古典文学的艺术经验纳入到世界文 学的进程中。如果说，王国维还有些拘泥于以西方某些观念诠释中国传统的文艺思想 体系，那么。五四伊始，文学家们就开始有意识地运用西方文化、文学观念构建一个足以 与封建主义文艺思想体系相抗衡并最终达到更新的文艺思想体系。 回顾中国近代史，那是一段漫长的使中国人民饱受屈辱、蒙受苦难的辛酸史。在西 方列强和后起的列强——日本的侵略、欺凌下，救亡图存是摆在中国人面前的最大课 题。站在时代前沿的志士仁人把目光投向西方，投向日本，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这其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