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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玄《周礼注》比、兴观念产生的根源 225 郑玄《周礼注》比、兴观念产生的根源 鲁洪生 摘要：郑玄对比、兴有多种不同的解释，在《毛诗传笺》中 以“喻”释“兴”，“兴”可美也可刺，而在《周礼注》中却以美刺区 别比、兴。郑玄为什么会以美刺区别比、兴?通过考证，本文认 为主要原因有二，其一，逻辑混乱，观念不清，比、兴作为用《诗》 方法或表现方法在思维方式上大致相同，都是联想思维，托物言 志，但在表现形式、功能上则略有区别，而两汉时期的学者在观 念上尚未将用《诗》方法与表现方法区别开，故难免产生认识上 的混乱。其二，郑玄随文释义，从不同角度加以解说，在《周礼 注》中以善恶美刺区别比、兴的解说缘于《周礼》“乐语”之“兴、 道(导)、讽、诵、言、语”，是侧重从用《诗》方法、政教功能的角度 解说；在《毛诗传笺》中乃是缘于毛《传》标兴说诗，主观上是沿 用兴法说诗，客观上则如同将兴作为《诗》之表现方法加以运用 比附经义。郑玄对赋、比、兴的解说与运用始终突出了比、兴联 想思维、托物言志的本质特征。 关键词：《周礼注》 用《诗》方法 美刺 比、兴 东汉大儒郑玄是两汉《诗经》学的集大成者，他先学今文 226 第六届诗经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三家》，后学古文《毛诗》，兼通今古文经学。因“异端纷纭，互 相诡激”，于是“郑玄括囊大典，网罗众家，删裁繁诬，刊改漏失” (《后汉书·郑玄传论》)。他遍注群经，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对 赋、比、兴进行了不同的解说。在《毛诗传笺》中以“喻”释 “兴”，“兴”可美也可刺，而在《周礼注》中郑玄却是以善恶美刺 区别比、兴，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们将原文引录于 下，试加分析。 《周礼·春官·大师》载：“大师……教六诗，日风，日赋，日 比，日兴，日雅，日颂。”【l3人称之为《周礼》“六诗”说。郑玄《周 礼注》注“六诗”云： 教，教瞽嚎也。风言贤圣治道之遗化也；赋之言铺，直 铺陈今之政教善恶；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 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雅，正也，言今之 正者以为后世法；颂之言诵也，容也，诵今之德，广以美之。 从形式上说，郑玄认为比、兴同是借助外物“比”、“喻”言志 的方法，郑玄准确地突出了比、兴的本质特征，只是因为当时无 论是写诗还是用诗，其思维方式是相同的，都是借助外物引譬连 类“比”“喻”言志，所以孤立地看此处的解说，还很难判断郑玄 是从用《诗》者的角度言用《诗》方法，还是从《诗》的角度言 《诗》之表现方法。 从内容、功用上说，郑玄此处是从善恶美刺的内容、功用上 区分比、兴的。结合郑玄《毛诗传笺》笺诗的情况看，郑玄对 郑玄《周礼注》比、兴观念产生的根源 227 《诗》的表现方法是非常熟悉的，《诗》之兴可美，也可刺，《诗》 之比、兴只是表现方法，与内容、功用无涉。即便是郑玄注《周 礼》之时也明知《诗》之比、兴只是表现方法，与内容、功用无涉， 如《周礼·天官·司裘》职下云：“大丧，廒裘。”郑玄注云：“廒， 兴也，若《诗》之兴，谓象似而作之，凡为神之偶衣物必沽而小 耳。”[23既然如此，郑玄此处为何以善恶美刺的内容、功能区别 比兴呢?详考《周礼》及郑玄《周礼注》后才知事出有因： 最根本的原因是由于逻辑混乱，观念不清。在此处解说中， 郑玄侧重从内容的角度解说风、雅、颂，侧重从形式、方法兼及内 容、功用的角度解说赋、比、兴。风、雅、颂是以内容为标准进行 分类的概念，而赋、比、兴则主要是以形式、方法为标准进行分类 的概念，《周礼》以及郑玄等古代学者将内容(体)、形式(用)不 同范畴的概念混为一谈，统称“六诗”。这种逻辑上的混乱，在 今天看来也许是不可思议的，但在我国古代，在不重视逻辑思 维、不知属加种差定义方法的时代则是普遍现象。几百年后的 自居易将自己的作品分为讽喻、闲适、感伤、杂律四类时，还仍旧 是逻辑混乱，有的按内容分，有的按体裁分，将不同范畴的概念 混为一谈。对待古人的分类要格外小心，古人并列表述的概念 间未必是并列关系。从郑玄的解说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已经认 识到“六诗”中两组概念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