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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新《破产法》立法宗旨的创新 王欣新+ 2006年8月27Et，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23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企 业破产法》(下称新《破产法》)，自2007年6月1日起施行。新《破产法》以社会主义市 场经济规律为立法基点，借鉴各国或地区立法之有益经验，结合中国现状国情，创新性 地制定了破产法律基本制度。 新《破产法》的创新首先体现在立法宗旨之中。法律的立法宗旨有时不为从事实 务工作者所重视，因为只要体现立法宗旨的具体法律制度得到正确实施，立法宗旨自 然得以实现。但新《破产法》的立法宗旨问题有所不同。①新《破产法》对旧《破产法》 的立法宗旨进行了重大改变，并体现在具体法律制度的变革中，如将清算组制度改为 管理人制度、创设重整制度等。对这些制度创新与变革，只有从立法宗旨的高度理解 才能予以顺利实施。②在新《破产法》立法中，对一些体现立法宗旨的重要法律制度如 何制定存在过重大争议，如国有企业的政策性破产是否保留、职工债权与担保物权债 权清偿顺序的确定等，对这些争议的实质与立法解决模式也只有站在立法宗旨的高度 才能正确理解把握。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旧《破产法》的实施中发生了种种违 背《破产法》基本原则的失误，尤其是在所谓政策性破产的不良导向下使立法宗旨在实 施中被歪曲，并由此形成一些错误的思维定式与操作惯例。在新《破产法》实施后，必 须大力宣传创新的立法宗旨，才能保证新法在执行中不会被曲解，不会再有意无意地 “穿新鞋走老路”，不再重蹈旧《破产法》实施失误之覆辙。这是关系到我国破产立法之 成败、市场经济体制之最终确立的重要问题，需要予以高度重视。 立法宗旨的创新，①明确了《破产法》的特殊社会调整目标，区分了其直接社会调 整作用与间接社会影响的关系；②明确区分了《破产法》与社会保障法、劳动法等相关 立法之间不同的调整范围，将不属于《破产法》调整的职工救济、安置等社会问题排除 在破产程序之外，从理论上为《破产法》的实施扫除最大的社会障碍；③排除了政府不 ·王欣新，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356 论新《破产法》立法宗旨的创新 正当的行政干预，从而避免因地方政府执政利益的影响而再度歪曲《破产法》的实施， 同时强调政府必须履行其应尽的提供社会保障、安置失业职工等职责，解决法院审理 破产案件的社会干扰，保证《破产法》的顺利实施。 一、明确《破产法》的社会调整作用 新《破产法》第1条明确规定，其立法目的就是为“保护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合法权 益，维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这表明其贯彻的是市场经济的理念。而旧《破产法》 第1条则将“适应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发展和经济体制改革的需要，促进全民 所有制企业自主经营，加强经济责任制和民主管理，改善经营状况，提高经济效益”等 与《破产法》无直接关系的社会目标列在立法目的之首位，而“保护债权人、债务人的合 法权益”，则被放在最后。这绝不仅仅是文字表述上的问题，它反映出人们对《破产法》 调整作用认识的偏差以及旧法中计划经济体制的残余影响。新旧《破产法》立法宗旨 上的变化，反映出人们对《破产法》社会调整机制的认识逐步趋向正确与深化。 商品经济是以交换为目的运转的经济模式，商品交换受阻将导致市场经济的崩 溃。在现代商品经济中，延期付款或交货的信用交易是商品交换最重要的方式(尤其 是在生产经营领域)，由此形成的信用关系在法律上便形成债。债还可能因不当得利、 无因管理、侵权行为等形成，但因商品交换而形成的债始终占据主导地位。所以，保证 债务关系的正常实现就成为维系市场经济正常运转的决定性因素，维护债权人、债务 人的正当权益，就是在维护市场经济秩序的基础，这是任何一个市场经济国家在法律 制度上必须妥善解决的基本问题。而不能或不愿公正实现对债的保护的国家，不可能 是一个真正的、完全的市场经济国家。 在债务人有清偿能力而不履行债务或对债务有争议时，通过债权制度和民事诉讼 与执行制度便可以保障债的确认与履行，使被阻断的商品交换关系重新得以有序进 行。但在债务人丧失清偿能力，无法还清债务的情况下，仅靠上述法律制度就不足以 公正解决债务问题了。因此时债务人已无足够的财产还清所有债务，使原来仅存在于 单个债权人与债务人之间的清偿矛盾，进一步扩展到了多数债权人相互之间。这时如 仍允许债务人对个别债权人清偿，或允许债权人个别强制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