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在电影中的视听修辞美学价值初探.pdfVIP

484／修辞学论文集 的修辞审美价值，而且还为电影文本增强外在的艺术品位提供了可能，从 而使人们通过对方言修辞的研究，来认识观众与影片的复杂关系，了解观 众观影的心理机制以及对人类内在精神世界的活动有一个更为深刻的理 解。 一 语言与言说：普通话与方言的修辞隐喻 要想准确地理解方言在电影中复杂丰富然而又显得暧昧含混的意义和 作用，必须首先将方言与它的对应参照物——普通话进行比较。对二者之 间差异性的探讨，将有助于我们深入地理解方言作为一个独特的符号系统 背后所隐藏的修辞蕴涵。 方言是中国多元化地域文化的承载者，是中国民间思想最朴素的表现 形式，也是含义最丰富最深刻的语态。然而，由于方言之间的差异性严重 影响了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统一和发展。新中国建立以后，国家开始运用 行政力量进行语言规划，大力推行和普及普通话。普通话是现代汉民族的 共同语，也是国家通用语言。 普通话是由国家意志通过行政力量确立，并通过宪法予以保障和推广 的，这使得普通话获得了官方语言的地位。作为标准语言，普通话以其假 定具有的优势，其内在规则成为全民所遵奉的正误标准。相对于普通话这 样一种规范统一的社会制度，普通话意味着是一种有着明确规范标准的语 言(1anguage)，而方言则往往意味着个人的言说(speaking)。 电影符号学的出发点正是源于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这位20世纪最 著名、影响最深远的语言学家不但推断了作为语言外在秩序的符号学的诞 生。而且还奠定了语言和言语对分思想的基础。和作为一种社会制度的语 言相对，“言语(或译作‘言说’)是一种选择性的和现实化的个人规划， 是讲话主体用以表现个人思想的语言代码，它由人们选择语言的心理和生 理机能构成”。…尽管没有不带言说的语言，也没有语言之外的言说，但 是，在现实环境中，相对于代表了国家语言秩序的，统一的、规范的语 言——普通话，对于个人而言，方言实际上成为基于语言的个体选择性和 现实化的，以表现个人思想的语言代码。前者是一种统一规范的社会制 度，而后者是一种千差万别的个人言说。普通话和方言，这一对符码，本 身形成了官方权力和民间个体、主流与边缘，公众生活与私生活的修辞隐 第六编 汉语现象与言语运用／485 喻。这一观点非常重要，很多影片中的方言，都可视为对这一符码的解 读。 贾樟柯导演的电影《小武》中，一个值得注意的语言细节是，影片 开始的时候，在汾阳县城街头，高音喇叭传来的声音是汾阳县司法机关 (国家权力机关)督促犯罪人员自首的广播，播音员操持的是一口标准的 没有任何地域和个人特征的普通话，这一符码从一开始就毋庸置疑地表明 了一种权力和权威的态度，并与操持着一口难懂方言的小武形成了一种鲜 明强烈的，法与非法、权威与个人、主流与边缘的对照。对于小武的个人 世界来说，这是一个标准化的，高高在上的声音，与他周围封闭沉闷的日 常生活形成了鲜明的修辞变异意义的对照。 《小武》中，普通话的再次登场，则是作为话语权威的当地电视台 “荧屏点播”节目组的女主持人，用普通话向小武的昔日“同道”，今日 著名企业家靳小勇的婚礼表示祝贺。在这里普通话随着摄像机一起，代表 了主流社会的话语权。 影片中最富有戏剧性的是普通话的第三次登场，在高音喇叭用普通话 宣传“一整两打”斗争广播的声音背景下，刚刚祝贺完靳小勇婚礼的女 主持人，在街头突然迎面走来对小武的手下用普通话进行关于严打的采 访，它戏剧化地将合法与非法、主流与边缘、普通话与方言的对峙推到了 狭路相逢的境地。值得注意的是，女主持人没有再像前一场戏中，使用对 企业家靳小勇采访时所用的“请，您……”这些普通话中的敬语，而其 问题的内容则直接与法律(秩序)和专政(权力)相关，从而使修辞隐 含具有了某种审问的意味。耐人寻味的是，在这场针锋相对的普通话 (官方)和方言(个人)的对峙中，方言(个人)彻底地失语了。这是 一个充满了隐喻的文化寓言，缺少身份与财富的个人言说，在强大的、咄 咄逼人的主流话语权面前，只能选择沉默，彻底地失声，落荒而逃。 普通话和方言所代表的官方与个人，以及它们在政治、文化和经济上 的等级和地位之别，以一种戏剧化的极端方式展现在了观众面前，而背后 则隐喻着深刻的社会现实。 除了代表国家权力，对于一种秩序的规范的语言来说，普通话的修辞 意味往往还代表着公众的生活，而方言修辞意味，则往往只能代表个体的 私生活。这一点在《站台》、《红粉》、《花样年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