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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新时期政商关系的抓手 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导 田国强 上海财经大学高等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陈旭东 【摘要】建立良好的政商关系，对促进当前中国企业以至中国社会的健康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在新的时代背景下， 只有以规范、制约和监督政府权力相结合的综合治理手段，从合理界定好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治理边界入手，才能 建立起健康的政商关系，并同时解决好效率和社会公平正义的问题，真正推动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长治久安。 【关键词】政商关系 制度 法治 监督 【中图分类号】F2 【文献标识码】A 如何处理好政商关系，是中国古代及至近当代历史上商 鸦片战争以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晚清重臣力推 人阶层求得生存、发展必须考虑的现实问题，也是改革开放以 洋务运动，更是使近代中国的政商一体化得到极大推动。在实 来一直困扰中国企业家和社会的难题。在新时代，如何认识和 业救国的口号下，近代军事工业和民用工矿业、运输业、电报 评价中国历史上及至当前的政商关系?在逐步走向成熟的现 业等大量涌现，然而无论是官办、官督商办、官商合办，其实际 代市场经济体制的过程中，决定健康政商关系，根除腐败的关 控制和经营基本都依旧是在国家或者官员个人手上，这一特点 键因素究竟是什么?对于上述这些问题的全面认识和正确解 延至清末。②由此，在个人和制度层次上也形成了政商关系的 答，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本文认为只有规范、制 新范例。官吏与商人的交汇逐渐改变了商人阶层的构成及其社 约和监督政府权力合理界定好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治理 会地位，并形成了一种官员和商人之间封闭的利益共同体。政 边界，才能从根源上根除腐败和行贿受贿现象，建立起健康的 府对于商业尤其是大型商业事业的垄断、公权力无孔不入的介 政商关系，才能同时解决好效率和社会公平正义的问题，真正 入和私有产权保护的阙如，也带来了大量的寻租设租机会。在 推动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长治久安。 这种国家机会主义之下，政府身兼规则制定者、裁判和球员三 重角色，使得私有经济的成长空间异常狭窄，清末工商终以失 中国历史上的政商关系 败告终。 随后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的先后统治，就整体而言并没 著名汉学家费正清在 美《国与中国》一书中曾提出一个 问 有扭转这一态势，反而使之政商关系进一步得到强化，官僚资 题，在中国历史上，“为什么中国的商人阶级不能冲破对官场 本主义渐趋成型。 的依赖，以产生一股独立的创业力量呢?”确实，在春秋尚有 孔子弟子子贡的 “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 从计划向市场转型中的政商关系及其症结 无不分庭与之抗礼”，然而 自秦商鞅最先明确提出 “事本而禁 末”之说后，农本工商末、重农抑工商即成为历代封建政权奉 保护民族工商业，让各种经济成分在国营经济的领导下分 行不替的经济指导思想。由此，面对位列 “士农工商”四民之 工合作、各得其所，是新民主主义的三大经济纲领之一。新中 末这样一个不断延续、长期沿袭的传统社会位序，商人群体在 国成立初期，在此经济纲领之下私有的民族工商业得到了一定 中国古代农本社会中的地位大多时候是处于底层的，这就使 的扶助和支持，生产得 以恢复和发展。随后，社会主义改造使 得其常常缺乏安全感。在此背景下，政府掌握着绝对权力和大 得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成为国民经济的全部经济成分，真正意 量资源，富有的非统治者通过谋求统治阶层的荫蔽、寻求政治 义上的独立企业家不复存在，国有企业的日常运转在很大程 权力联姻以维持生存和发展。 度上是靠行政命令而不是市场推动的，企业在人事、财务、生 基于对中国古代史的考察，商人对于权力的依附无非三 产、分配等方面几乎没有任何 自主权。政府权力高度集中，对 途：一是贿赂官员；二是纳捐买官；三是考取功名。这些都使得 于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过多，企业和个人在经济上的自由选择 官商合流、政商一体得到不断强化。 权被严重削弱，主体性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