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以生物为心”——朱熹哲学的“生本论”.pdf

- 52· · 中 国哲 学 · “天地以生物为心” — — 朱熹哲学的 “生本论” 王 锟 现代学者多说朱熹哲学是 “理本论”，事实上，朱熹哲学的骨子里是 “生本论”。朱熹 “生”本 体论是以“天地以生物为心”这个命题来体现的。为了更好地理解其 “生本论”，我们需先了解朱熹 理学的运思特色。朱熹理学通过心、理综论人生界和宇宙界，形成一个圆融的整体。按照其 “一体 两分、两体合一”的论说方式，心是人生界最重要的概念，理是宇宙界最重要的概念，而如何贯通 天人，使心与理、人生界与宇宙界两体合一，成为朱熹本人运思的关键。然而，对 “天地以生物为 心”命题的阐明，关系着一系列基本问题：天地到底有没有 “心”；如果天地有 “心”，它到底有何 种功能和特性；天地之心与天地之理的关系如何；它与人心的关系又如何。实际上，朱熹正是围绕 “天地以生物为心”的命题，按照 “无心”、“有心”、“仁心”和 “立心”的子命题来回答这些问 题的。 ’ 理气一体的宇宙论 对于宇宙是否有心的问题，朱熹首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生化流行的宇宙论背景。朱熹的宇宙论表 现在其理气一体的宇宙观上。 朱熹认为，宇宙是阴阳五行之气依照固有之理而生生不已的过程，它是理与气的统一体。其中， 理是阴阳二气生生不息之理，也是气活动变化的原因。朱熹主张 “理一分殊”。从分上看，万物各自 有一个理，理在万物之中便为万物之性。从合上看，各物之理 “四面凑合”来便是一个浑沦整全之 理，此即“太极”。然而无论分、合，天地万物都融摄一理。与理相对，气是构成万物的最基本的活 动性实有，气通过动静、阖辟、往来、消长、升降等活动作用的条理而凝聚生成万物；气禀之薄厚、 偏正、通塞决定着万物之理的差异。从合上看，天地间只是一个气，气是一总名即太极；从分上看， 太极一气分而为阴阳、为五行之气。朱熹认为，理不离气、气不离理；才说理，便带着气，才说气， 便带着理，理与气是统一体。从总上说，天地宇宙是最大的理气统一体，此宇宙统一体即太极 (注 意朱熹对 “太极”的不同用法)；从分上说，每一事物同时禀有理与气，是理与气的统一体。在朱熹 看来，天地万物都是阴阳之气依照固有的秩序和合理性所凝聚造作的东西。 朱熹认为，虽然宇宙全体与每一事物都包容理气且理气不相离，但在言说时须 “形而上、形而 下”分开来讲，即 “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朱熹说：“但推上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 (《朱子语类》，第3页。下引该书仅标出页码)从认识论上、从逻辑上 “推原”，理似乎在 “未著形 质”之时就存在着，如此，理 “无形迹”而 “只是个净洁空阔底世界”。但一说到气，便就 “有作 用”、“能造作”、“有渣滓”而 “丽于形质”。也就是说，气 “能酝酿凝聚生物”即凝聚成有形的事 “天地以生物为心” ·53· 物。(第3页) 必须指出，朱熹这个形而上之理，从观念性认知上，也就是从思维上 “推原”，好像是先于气而 存在的。必须注意：这个 “推原”是以人体验到 “理”长久而具体有形事物的存在相对短暂的直觉 心理为基础的；理先于气是 “理”相对于曾经显现于过去的特定事物而说的，也是相对于产生未来 事物的“可能性”而言的，所以朱熹才用 “好像”、“如”这样的语气来表达。可以说，形而上之理 是人推理和直觉体认的结果，而理却存在于具体的、直接的事物中，它决不是一个超越实际事物而独 立存在的柏拉图式的 “理念”。因此，他主张 “即物穷理”，要人们从事物上寻求理，主张 “只就那 形而下之器上，便寻那形而上之道”(第1498页)。 另外，朱熹认为，作为万物生化的缘由，理只是万物生化的自然如此或合当如此。理 “无情意、 无计度、无造作”，它是不待作为、不容安排的 “自然”。当然，理之 “自然”是万物生化的 “必 然”，它蕴涵着不可抗拒的必然性。如果从 “理”之必然性看，朱熹这个必然如此的 “理”实似道家 那个天地化生的 “自然”，而 “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之理，实似道家的 “无为”、“无欲”。至 此，我们发现了朱熹继承道家自然主义的秘密：天地只是气化流行，圣人要循天地自然之法则。 问题恰恰在这里：如果朱熹仅仅服膺天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