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现代哲学史上的“知识社会学”.pdfVIP

· 中国哲学研究 · (《哲学研E)2otut年第7期) 论中国现代哲学史上的“知识社会学 张 耀 南 一 、 中国人自己的第一种知识社会学之创建 是谁最早把西洋的知识社会学介绍到中国来的?据著者目前掌握的资料，是当时燕京大 学教授李安宅先生 (1900-1985)及其老师张东荪先生 (1886-1973)。李先生以 《孟汉论 知识社会学》为题，把曼海姆 《意识形态与乌托邦——知识社会学引论》(Ideology and Uto一 ：An Introduction to the Sociology ofrnowUdge)一书的第5编，从1936年在英国伦敦出版 的英文本，翻译成中文，发表在1938年6月燕京大学出版的 《社会学界》第10卷上。这应 当是曼海姆的主要著作首次被翻译成中文，以中文形式与中国读者见面。 曼海姆上述著作虽是由李先生译介到中国来的，但却与张东荪直接相关。李先生本是打 算以自己所译 《孟汉论知识社会学》作为张东荪 《思想言语与文化》一文的 “附录”的， 译介的首要出发点是配合张东荪这篇批评曼海姆 (即孟汉)的文章，以使读者明白张东荪 批评的 “对象所指”。虽然 《孟汉论知识社会学》一文后来变成单行本的时候，张东荪之文 成了译文的 “附录”，但李先生依然没有否定张东荪引介知识社会学到中国的功劳。其 “译 者弁言”依然肯定翻译的动机 “盖因张先生底看法要与孟汉底体系比较参证，更为有益， 而且希望移译孟汉全书以后，张先生更有专对本书的文章”(Mannheim，“译者弁言”第3—4 页)。这是就 “最早引介”的情形而言。稍后张东荪功劳更大：1940年1月的 《知识社会 学与哲学》一文，是引介知识社会学的重要文字；《知识与文化》、《思想与社会》、《理想 与民主》等著作，是引介知识社会学的重要作品。 张东荪是中国人自己的第一种知识社会学的创建者。他的 《思想言语与文化》一文， 表达的就是一种完整的知识社会学。中心是证明 “概念的知识”亦即 “解释的知识”，是受 到文化的左右，是跟着文化走的，换言之，思想是受 “社会情况”左右的；此 “社会情况” 既包括当时社会上无形或有形的势力，亦包括 “很辽远的社会影响”之 “暗中支配”。此种 “辽远的影响”即是所谓 “文化”，故思想除受现时社会上利害关系影响外，还受 “传下来 的文化所薰染与浸透”。此处张东荪的知识社会学，可以更名为 “知识文化学”，惟 “文化” 是指 “辽远社会的影响”。 《思想言语与文化》一文是想对所谓 “理论的知识”做一个比较满意的解释，认为西方 人把自己的知识视为人类普遍的知识加以论究，乃是不对的，因为西方人的知识仅是人类知 识之一种而已。文章的主要观点如下：第一，反对 “官觉的知识”之重要性要大于 “概念 28 的知识”之说法，以为 “概念的知识”的重要性 “乃在官觉的知识之上”，因为 “概念的 知识”反而能左右 “官觉的知识”。(张东荪，1938年，第20页)第二，提出 “征验的知 识反为概念的知识所左右”之观点，此观点与波普尔(K．Popper)“理论先于观察”之观 点，意思完全相同。第三，提出 “凡理论的知识都是含有社会性的”之观点，对言语与知 识的关系提出了殊为积极的主张，即不认为言语是知识的限制与束缚，而认为反是其 “助 力”。这是迄今为止最为积极的一种言语观，或日 “积极言语观”。第四，提出 “不同的言 语总有多少足以影响名学”之观点，主张对于名学 “不可跟着西方的名学家，以为这是人 类理性的规则”。第五，提出西方名学为 “同一律名学”(identity．1ogic)(同上，第30页)、 中国名学为 “相关律名学”(Correlation．1ogic)或 “两元相关律名学” (Losic of correlative duality)(同上，第33页)之观点。第六，提出 “中国人的宇宙观是唯象论”之观点，认 为中国的概念由于是象征性的，故哲学上的 “水”即等于政治上的 “阴”，亦即等于人生观 上的 “柔”，亦即等于美学上的 “黑”等等。第七，提出西方思想 “本体观点始终为骨干” 之观点，认为西方思想发展到现代己经开始 “遮拨本体”这个观点并非 “完全正确”，认为 西洋根本的思维格局是 “本体”、“因果”、“相互”(reciprocity)三者的结合，三者互相倚 靠，有因果必有相互，有相互必有本体，三者同为不可缺。认为 “中国的文化却与这几个 范畴无关”。第八，提出西方思想的态度为 “是何在先的态度”(What．priori~atitude)、中 国思想的态度为 “如何在先的态度”(How．priority atitude)之观点，以为西方的同一律名学 用所谓 “三段论法”，就是推论；中国人却不用这样的推论，中国人有的只是 “比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