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健吾的文学“观察”思想.pdfVIP

青海社会科学2013年第6期 论李健吾的文学“观察”思想 范水平 摘要：自然主义追求实证的、现象的艺术真实，主张文学创作主要依据实验的方法，十分重视作家 的“观察”与细节描写。李健吾在批评中论文学真实时所论“观察”方法与性质，正与自然主义理论家左拉 所提倡的“观察”方法契合，带有科学话语性质：注重实地勘察，怀疑想象与回忆的真实性，比较注重繁琐的 细节描写。因而他的批评具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客观精神，也由此使得他的文学批评在某些方面具有前瞻 性的理论张力，呈现出强烈的现代意识。 关键词：李健吾艺术真实生活真实 文学批评 自然主义文学“观察” 中图分类号：1206．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338(2013)06—0164—04 作者简介：范水平，女，文学博士，江西师范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文艺学、中国现当代 文学。 一、自然主义的艺术真实观 艺术真实是文学创作原则中一个基本论题，也是传统文论的一个核心问题，它是区分不同文论的 重要标尺。对于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的关系，从远古先贤们开始，就成为文艺理论中一个重要的议 题。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便提出了“事实不等于真实”的基本文学观念，他说：艺术的真实 无非是“把谎话说得圆”。巴尔扎克也说：文学实质是“庄严的谎话”。他们都看到了艺术真实与生活 真实的距离。因为文学毕竟不是历史，而是虚构的。然而，虚构又有不同的原则。在通常的情况下， 虚构无外乎这样两种情形：按照实际生活的样子进行虚构，实际生活是什么样子就怎么写，这就是现 实主义，或者更恰切地说就是写实主义；按照生活所应该有的样子进行虚构，觉得生活应该是什么样 子的，就怎么写，这就是浪漫主义，也称理想主义。文学(论)史上众多的“主义”，就创作的基本原则 而言，其实都分属于“现实主义”或“浪漫主义”这两大原则，是它们的变种、发展或交织融会，所以，从 根本意义上讲，文学创作的基本原则就是“现实主义”或“浪漫主义”这两大类。 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截然不同。虽然现实主义与自然主义都是主张按照事物本来的样子来写 作，但二者的艺术真实观却有明显的区别：现实主义追求的是本质的、典型的真实，要求按照生活本来 的样子来写，可又不能把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搬进作品，而是要对生活作出提炼、加工，在艺术概括的 基础上，把生活的本质、规律、特征显示出来。现实主义的真实是经过了加工和删改的真实，有的还加 人了一定的想象。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它通常是把很多人的性格、事情糅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形成 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如《水浒传》里的林冲、《红楼梦》里的王熙凤、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和祥林嫂、 《芙蓉镇》里的王秋赦等。因此，如果作家缺乏正确深入把握生活本质的能力，或者作家为证明某些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李健吾的自然主义文学批评研究”(批准号：IOCZW014)的阶段性成果。 164 意识形态的、政治的或道德的、先验的“原则”或预设，则现实主义便会“失真”，成为经不起历史检验 的伪现实主义，它的弊端也在这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有一大批作家对具体生活现象的观察与 描写，不能说不逼真细腻，也表现出深厚的功力；但由于旨在证明一些先验的政治观念和意识形态的 原则，因此，从实质上看则是错误的、歪曲的。如写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的一些作品，就具有很明显 的伪现实主义的特征，柳青的《创业史》、周立波的《山乡巨变》、周而复的《上海的早晨》等等都是。 自然主义追求的是一种实证的、现象的真实，这是它与现实主义又一重要的区别。自然主义不主 张对生活进行提炼、概括、加工，左拉说，他“只承认由实验证实的事实的权威”…。他认为作家没有 权利删改生活①，要排除主观想象，原封不动地描写生活真实，“小说家最高的品格就是真实感。…… 真实感就是如实地感受自然，如实地表现自然”旧1。自然主义认为，作家只要把细节现象写出来了就 是写出了真实。当然，自然主义这种实证真实、现象真实也是有其弊端的。左拉等人实际上也有先验 的预设，即生物学、遗传学、病理学的规律。具体运用时，如果夸大了，分寸把握失当了，也会失真，这 也正是过去我们指责自然主义的一个主要原因，这不能说没有几分道理。因为，左拉等人限于能力和 时代，加上他们所依据的科学往往又是不那么科学的，所以，左拉以这种比较低级的科学为基础的理 论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