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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刑事法杂志 2006年第6期 论科学证据的概念* 张 斌 摘要 法官评价科学证据证明力知识不足的问题，正在挑战人类经过不懈追求才拥有的裁判智 慧，其根本原因在于科学证据具有不同于其他证据形式的特定蕴含和证据规则。“语义结构与证据功 能”的分析方法可以确定科学证据的含义、特征以及宏观定位，这是建构科学证据规则的基础。科学证 据的语义、语法和语用分析表明，科学证据是运用具有可检验特征的普遍定理、规律和原理解释案件事 实构成的变化发展及其内在联系的专家意见。 关键词 科学证据 语义结构 证据功能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刑民事案件中出现了许多科学证据，如指纹鉴定、笔迹鉴定、测谎检验、 DNA检验、毒品分析、醉酒检验、精神病学分析结果等。它们的共同特征是与自然科学诸学科领域专业 知识的运用有关，具有很强的专门性。从世界范围来看，法官对于科学证据应当运用什么样的证据规则 来认定，存在着较大的争议。而学界对于科学证据的认识也有较多的模糊之处，这极大地影响了科学证 据的学理研究、立法规制和司法运用。本文利用“语义结构一证据功能”这一分析工具，对科学证据的基 本含义进行分析，希望通过揭示科学证据的基本内涵，发现运用科学证据的基本规律，为在立法上建构 科学证据规则以及司法中正确评估科学证据的证明力有所助益。 一、问题的重大意义：科学证据评估构成对现代证据法原则的三大挑战 法官应当如何准确评估科学证据的证明力，是近三百年来科学技术高速发展带给法庭的一个古老 而又常新的司法实践难题，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对法学尤其是证据法学领域所提出的最有力和最持久的 挑战。法官准确评估科学证据证明力的难点在于，判断科学证据所需要的知识大大超过法官自身的智 识与经验范围。正如美国著名证据法学家麦考密克所言，法官对科学证据的证明力的判断，是一种“力 所不能及”的判断：法官在没有相关科学专业知识背景的情况下，被迫要准确评估案件中有关科学证据 的证明力，以确定他们能否作为定案的根据。法官评估科学证据证明力知识不足的问题，直接影响了现 代证据法的基本原则——证据裁判原则和自由心证原则的运用。 证据裁判原则和自由心证原则是现代诉讼合理主义在证据法领域中的集大成者。证据裁判原则认 为，认定案件事实能够而且只有依靠人的理性而非神的神性，证据是人类理性的产物，是了解过去事实 的最佳方式。因而证据裁判原则宣示了“只能依据证据才能认定案件事实”这一基本理念。但是对于 “什么是证据”、“怎样判断证据”、“判断依据是什么”这类问题，证据裁判原则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这 就需要自由心证原则负责回答。自由心证原则认为“什么是证据”、“通过证据怎样认定案件事实”这两 个问题的解决，应当放在法官是否形成内心确信这一特定的视角来予以考虑。这一视角的基本思想是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科学证据采信基本原理研究”(项目号：05CFX018)阶段性成果。 · ·48 论科学证据的概念 法官对证据的判断可以而且应当得到当事人和社会公众的承认。其合理性来源于法官的良心和理性， 良心是对法官伦理的要求，理性是对法官智识的考量。换言之，法官在正直无偏私的状态下，可以凭借 经验法则与逻辑法则正确地认定什么材料可以成为证据，什么证据具有较高的证明力，从而正确地认定 案件事实。可以说，证据裁判原则的理念宣示和自由心证原则的实践确立，相得益彰，是人类经过不懈 地探索和追求才发明的裁判智慧。但是，法官评估科学证据知识不足的问题，使得“法官可以凭借自身 经验和知识正确认定案件事实”这一反映现代证据法原则精髓的理念，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挑战之一：法官囿于经验与知识的不足，可能在甄别科学证据的证据能力问题上作出错误判断，甚至 把一些貌似科学的论辩当作科学证据加以确认，有可能消解证据裁判原则宣示的基本理念。这在现实生 活中相当普遍，最为常见的貌似科学的推论表现，是对发生在同一时间序列前后事项具有直接因果关系的 判断。波斯纳认为，科学家想要运用诡辩时，他们比其他人更有资格，他们增强自己权威性的办法多种多 样，利用数学的精确性施加影响、使用能唬人的行话、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