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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史研究· 政治与法律2004年第1期 论中国传统财产继承制度的固有矛盾 程维荣 (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上海200020) 摘要：中国传统财产继承制度与宗祧继承密切结合．对历代财产关系的延续发挥了重要作 用。同时．它具有多重固有矛盾，包括财产继承与宗祧继承的矛盾、同居共爨与别籍异财的矛盾、 鼓励多子与众子继承导致败落的矛盾，以及男子垄断继承与女子参与财产继承的矛盾等，充分显 示出封建制度的弊端。近代以来，通过对财产继承制度的变革，上述矛盾才遥步消亡。 关键词：宗祧；财产；继承制度；固有矛盾；变革 中圈分类号：DF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9512(2004)01-0149—07 一、传统财产继承制度及其固有矛盾的产生 古代财产继承，最早可以追溯到母系氏族时期。当时，随着原始农业的兴起，氏族成员有了 一些个人的生产和生活资料。由于实行氏族间群婚，子女不能确定自己的生父，所谓“古之时未有 三纲六纪，民但知其母，不知其父”。o因此，男子死后，他的财产要归他出生的氏族中母方血统的 兄弟姐妹和姐妹的子女等亲属所有，无法传递给自己的子女。 随着对偶婚的出现，子女逐渐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进而要求改变旧的继承方式，由自己继 承父亲的财产，父亲也愿意把遗产留给自己的子女。由于财产不能流出本氏族，开始实行女子出 嫁到男方氏族、随男方居住的方式。到父系氏族阶段，建立了一夫一妻为主的小家庭．财产得以传 递给子女。特别是氏族首领与贵族积聚了许多财富，千方百计地将其留在自己的家庭并传给后 代。从所发掘的距今约6100年至4600年之问山东大汶口文化时期墓葬的排列和规格、随葬品的 种类和数量，可以发现多处家族墓地的存在，并看到贫富分化日趋严重。当时的家庭形态正从对 偶婚走向一夫一妻制，社会结构从母系氏族过渡到父系氏族，并且逐步形成比较稳定的财产继承 制度。部落首领通过战争，攫取大量财富，俘获众多奴隶，使自己的家族暴富，并提高了在本部落 中的地位以及在其他部落中的声望，为最终形成国家、制定法律提供了条件。 在家庭出现以后，氏族、部落组织逐渐为以宗桃继承为特征的家庭、家族和宗族组织所取 代。财产继承制度几乎～开始就与宗桃继承形成复杂的关系，而且由此孕育出若干外在与内在的 矛盾，我们称之为其固有的矛盾。此后一直到清朝末年的数千年间．财产继承制度主要就是与宗 作者简介：程堆荣．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149· 桃继承瓦为表里的父祖财产转移给子孙的制度．它有一套繁琐而严整的规则，并且始终受其固柏 矛盾的支配。 二、传统财产继承制度固有矛盾的表现 中国传统财产继承制度的固有矛盾主要可以归结为4个方面： 第一，财产继承与宗桃继承的矛盾 财产继承体现了遗产转移的过程。战国末年，秦国大将王翦向秦王“请园池为子孙业”；4+宋太 祖鼓励石守信等诸将交出兵权，“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之业”，o都是要广置产 业，把家产世代传下去。这种遗产继承。受到历代政府的承认与保护。 从宗族的形成开始，古代又有宗祧继承。“(臧)纥不佞，失守宗桃。”@‘‘宗”字的意思是祖先、祖 庙；“祧”字特指远祖之庙。合而言之，“宗桃”就是祖先和宗庙，是祭祀祖先的场所，也是宗族的象 征。宗桃继承就是继承父祖在宗族中的地位．率领宗族成员在宗庙中奉祀祖先的香火、乞求祖先 的护佑，进而团结族人，使家族与宗族得以延续与光大。宗祧继承包括祭祖、收养、立嗣、兼桃、归 宗等形式。 有人认为：古代“莫不以宗桃继承为前提，对于财产继承，悉委诸社会的习惯，而视为元足重 轻”。o这是一种偏颇的观点。实际上，历代在崇尚宗桃继承的同时，也非常重视财产继承，两者紧 密联系在一起，财产继承是宗祧继承的一种实质内容。“人之无子，而至于立继，不过愿其保全家 业，而使祖宗之享祀不忒焉耳。”o只有保全了家产，才能奉其尝。如果没有财产继承，各种形式的 宗桃继承乃至身份继承也就丧失了一大半的意义。而且，财产继承并不仅靠习惯调整，历代都有 一些涉及财产继承的法律规定。尤其是唐宋以后，财产继承的法规相当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