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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4司法能力建设与司法体制改革问题研究(下)
论“疑罪从无”原则在刑事审判
工作中的推进、阻抗与对策
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秦安祥杨小雄
一、确立“疑罪从无”原则必要性之探究
湖北佘祥林在蒙冤11年后终获自由,“疑罪从无”一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
树梨花开”。它以最快的速度吹进市井里巷,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再次引起理论
界和实务部门对此问题的探讨。在刑事法理论较为成熟、刑事法体系较为完备的今天,是
否有必要重述“疑罪从无”这个即老生常谈又要言不烦的话题?作者回答:完全必要,
而且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其理由如下:
(一)疑案产生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
疑案产生原因有二,一是由于刑事实体法和程序法自身不完善。当现行法律不能涵盖
复杂的社会现象时,疑案可能产生;二是案件自身的复杂性。案件事实是客观存在的,可
以为人们所认识。但在刑事审判中,法官受主观认识水平和客观环境变迁的影响,对案件
客观事实认识必定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不可能全面客观了解所有案件的全部过程或环
节。司法实践证明,总是有一些案件或者案件的部分事实限于各种因素制约而无法查清成
为疑案,对被告人而言即为疑罪。这些疑案或疑罪对于刑事法官而言,像一道横在行进路
上的沟坎,必须正视而无法绕过。
(二)对疑罪的不同处理,引发了强烈的社会效果冲击波
对那些“认定无据,否定无理”的疑罪,即犯罪事实是否清楚,证据是否达到确实
充分的证明标准,有罪还是无罪等问题有重大分歧的疑难刑事案件,按照什么样的裁判规
则去处理,确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谓“一狱之成,十户不宁”。如果按照“疑罪
从有”原则裁判案件,出现昆明市公安局民警杜培武杀人案,①湖北京山县余祥林杀人
案②便不足为奇。尽管这些错案在人民法院办理的刑事案件中不及万分之一,但其负面影
响之大,足以让承办案件的法院闻名遐迩,使当地公、检、法威望降半,也对中国法制建
设造成一些硬伤。而按照“疑罪从无”裁判的案件,如陕西李菊兰投毒杀夫案,湖南陈
立泉故意杀人案,山西王鹏故意杀妻案③等,也在社会上形成强烈反应,尽管不是满堂喝
①《人民法院报》2004年5月13日第五版。
②《人民法院报》2005年4月1日第一版。
第一版。
第四编法律适用问题研究1065
彩,但肯定褒扬之声仍为主流。这些从“死刑到无罪”的判决的“标本”意义,足以让
它写进法律教科书,以警示所有研习、操作法律的人们,亦必将为刑诉法修改和刑事法律
的完善增添几笔浓墨重彩。
(三)确立“疑罪从无”原则的地位,是我国法治建设重要发展的标志
刑事法律有惩治犯罪、社会保护与人权保障的两大功能。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社会保
护与人权保障是一对矛盾之物,有此消彼长之势,何消何长由统治者决定。“当两种利益
不能同时得到满足的局面出现时,立法者不得不根据时代要求对他们做出一种权威性的特
殊安排。”①新中国成立后至1997年前,我国在刑事法律指导思想上都确立社会保护优先
原则,相对地使权利保障受到了冷落。但在刑法修订、刑诉法修改后,在理论界逐渐掀起
兼顾人权保障的强烈呼声。进入21世纪之后,随着国际人权保障运动的发展和中国司法
改革进程的加快,人权保障受到了更大的关注和重视,“疑罪从无”原则作为人权保障在
刑事裁判规则中的延伸,在司法理念层面上已开始被众多的刑事法官所接受,并得以在案
件中运用。这种从“‘疑罪从有’到‘疑罪从无’的变化,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观念变革和
制度变革,体现了社会主义法律价值观的根本进步,体现了当代中国司法改革重视社会正
义、尊重公民权利和自由的根本价值取向,标志着我国法制建设在人权保障方面的重要发
展”。②
二、疑罪从无原则的沿革及精神本质
刑事疑罪如同医学上的疑难杂症,主要指事实之疑中的罪与非罪之疑。而疑罪案件是
指那些虽经过反复侦查、调查,所得证据仍不足确认有罪而又无法排除重大嫌疑的案件。
对于刑事疑罪的处理态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的刑法意识的成熟程度。早在
一千多年前,中国古人就对刑事疑罪有了相当深刻的认识,并提出了相应的处理原则,例
如《尚书·臬陶谟》中便有“罪疑唯轻”(疑罪认定为有罪,同时减轻处罚)之说;《唐
律》中有从赎(按有罪处理,准予被告人用金钱赎罪)之文,并从具体程序上规定疑罪
不能拖而不决,即“议不得过三”。③中国古代对疑罪虽然不是从无,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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