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土布印花艺人.docVIP

最后的土布印花艺人 　　 　　上世纪70年代，我还在南疆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就认识了村里的匠人买塞地?托巴克，他当时是洛浦县玉龙喀什镇“资本主义尾巴”的典型，这位汉子除了白天挣工分外，晚上还在操持祖传的土布印花工艺，并在私下进行交易，附近有不少老乡偷偷来买他的印花土布。 　　我从小爱画画，所以特别喜爱他的印花布和印花模具，理所当然成了他的秘密朋友。晚上我常摸进他家聊天，常会碰见那些偷偷来买花布的客人。而老人实在不愿丢弃这门祖传手艺，所以就得常常挨批。 　　一晃30多年过去了，今年8月我有幸重回南疆，却发现一切都变了。原来的小路找不见了，村貌也已大为改观。在新居民点的边缘，当年的毛主席语录塔还在。我围着语录塔转了好久，然后朝塔东北角的小土屋走去。 　　木门敲了好一会，才从屋里慢慢走出一位老者，正是买塞地?托巴克。我上前拉住老人的手，从怀中掏出他当年送给我的腰巾，喊到：“买塞地‘阿卡’，是我！”老人一把抱住我流下了热泪。 　　封存了30多年的话匣子打开了。我问老人怎么不搬到居民点和子女同住。他回答，年龄大了，不想动。再说他爷爷和父亲的麻扎（坟墓）就在房后，守着它们心里踏实。 　　饭后，我向老人提出拍摄一套印花工艺的流程。老人说：“好长时间不干了，只是经常把祖传的魔方（指印花模具）拿出来玩。一些旅游者知道我有这套模子，出高价购买，我都没有出手，我也知道模子继续留在我这也没用。儿子非要学拖拉机修理，钱是赚了，可祖上的工艺要失传了，这让我很伤心。” 　　 　　老人接着说：“当年你在的时候，经常有人偷偷买我的花布，我也偷偷地做――白天光明正大地让乡亲们割我的‘资本主义尾巴’，晚上我还是做，因为人们需要我。现在没人割‘尾巴’了，市场却不需要了，人家嫌我做的花布太土，不如工厂生产的花布漂亮、便宜。我现在只能数着模具过日子。”我告诉老人我的初衷：“最近几年我在搜集民间工艺的制作方式，然后从民俗文化的角度用摄影的手段将之记录下来，以使它能够流传下去。”老人听后欣然同意为我演示印花工艺。 　　于是老人和老伴把所有的工具、染料、土磨找出来，并让儿子买来白布（土布已无法买到），开始演示。老人首先将扔在后院的手摇磨搬来，将积存多年的干核桃皮和一些植物的皮叶扔在手摇磨上磨成粉，然后将这种粉放入加热的水中调匀，再将白布放入水中煮一会儿，拿出晾干后用木棒在石板上捶平，便开始印制图案。 　　老人说，1973年你走的时候送你的是腰巾，今天生活好了，我就给你印条餐巾吧！老人开始工作，做得非常认真。印好一条餐巾要用十几个模具。模具图案不同，用途也不同，有专门印墙围巾、壁挂的，也有印床单、腰巾、餐巾、窗帘、门帘、衣料的。 　　新疆的印花布民族色彩极为浓厚，花卉、壶、盆、新月等主题图案组成的印花布，色彩对比强烈、绚丽多彩而不易褪色。 　　两小时后，我的餐巾印好了。我高兴极了，卷起来就要往挎包里放，老人制止了我。他说，现在天色已晚，这刚刚印完的花布一定要拿到玉龙喀什河里去洗过一遍，色彩才会持久。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