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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冷与温 　　[摘要]李安的电影《色?戒》基本忠实于原著，但并未过于拘泥原著情节，而融入了李安个人审美体验和人生观，对小说中的家国和爱情主题作了“创造性误读”，将青春和个人的命运融入家国兴亡的历史洪流之中，戏假情真中流淌出人性中的美好部分。这种误读体现出李安与张爱玲关于人性的不同思考。 　　[关键词]《色?戒》；家国；爱情；创造性误读 　　 　　张爱玲创作《色?戒》前后经历三十年，其间写写停停，反复增删，写作技巧方面的推敲自不待言，其大半生对人世的体悟也都融入了这部精短的小说中，文字穿梭时空，得历史之沧桑与岁月之灵气，于精炼和隽永中散发出幽暗的光，直指人类灵魂的最深处。俗世的繁华与荒凉、人性的虚空与自私，如琳琅的商品陈列于《色?戒》的字里行间。李安初读《色?戒》，只觉得害怕，小说中人性之冷如兵刃寒光，令他不敢面对。但小说对深层人性的挖掘又时时诱惑着他，时时去“找”他。这种“影响的焦虑”搅扰李安的梦境长达四年之久，直至他鼓起勇气将小说搬上银幕，用光影声色将那如海底深处纠结缠绕的藻类般的人性分离解开并使之浮出水面。 　　电影《色?戒》基本忠实于原著，这既是李安作为导演的专业素养，也是他对张爱玲作品的敬意与认同，但是在获致原著精神的同时，李安也未过于拘泥而沦为“张奴”。英国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曾经说过：“人们在阅读文学经典时常常以自己的想象参与了再创造的活动，而阅读文本的时空变化和个人的审美体验势必会影响对原文的‘正确’理解，于是导致了‘创造性误读’。”面对张爱玲这位善于刻画人性的大师带来的“影响的焦虑”，李安在改编《色?戒》时融入了自己的人生观和审美立场，重新阐释了《色?戒》的家国和爱情，完成了对小说《色?戒》的“创造性误读”。 　　 　　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小说《色?戒》中色诱事件的缘起，与其说爱国心，不如说是几个大学生在香港寄人篱下无聊时异想天开的消遣。为了满足自己爱国的虚荣，邝裕民等人制定了暗杀汉奸的计划，牺牲了王佳芝的童贞。这条所谓的美人计其实与家国无关，更没有上升到民族大义，说到底，只是一场愚昧的闹剧，一个残酷的玩笑。张爱玲曾经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又说“我在小处是不自私的，但在大处是非常的自私。”这种大处的自私使得张爱玲的小说“只谈风月，不论家国”。她笔下的战争、国家的生死存亡最多只是作为男女主人公相爱或是分离的背景，甚至一座城市的沦陷也只为成全一对平凡的夫妻（《倾城之恋》）。小说《色?戒》从政治走向人间，剖析了乱世中的众生世相。王佳芝的失身空担了为国牺牲的虚名，实际的情况却是“大家起哄捧她出马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别具用心了。”事后同学们背后的嘲笑以及疏远，也让她暗自懊悔，觉得自己很傻。及至后来回到上海再次继续暗杀事件，也只是邝裕民等人为了立功进组织对她的利用。在王佳芝方面，义不容辞也不见得是出自爱国热情，更多的是对自己在香港失去童真的不甘心。一群年轻人，各怀心事，为了自己的利益上演了一出荒诞的戏，并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张爱玲通过人物的意识流，将人性深层的阴暗逐一披露，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李安的镜头一转，将青春和个人的命运融入家国兴亡的历史洪流之中，将张爱玲笔下阴暗的忧伤一变而为热情的明朗。片中的邝裕民等人虽然幼稚天真，但是却洋溢着为国为民的热情和真诚。他们慷慨激昂地排演爱国剧，发自肺腑地喊出“为民族的万世万代，中国不能亡！”的心声。在午夜空荡荡的街头，几个人豪情满怀地齐唱《毕业歌》，表达学子们要担负天下兴亡的决心。王佳芝为了大局所作出牺牲，没有人不屑或者是嗤之以鼻，而是真诚地关心着她。3年后在上海找到王佳芝的邝裕民，真诚地向王佳芝道歉。在组织要求不得已要王佳芝继续色诱易先生的时候，邝裕民一再地向老吴强调王佳芝的承受能力并不惜与老吴顶撞。楼梯上，邝裕民拥住王佳芝，深情地吻她，虽然一切都晚了，但却表明了邝裕民心中的歉疚。在这群年轻人的身上，我们看见青春的青涩，也感受到青春的血性。爱国在他们身上，绝对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个人晋升的筹码。李安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关于青春的梦想，表现了不同于张爱玲的家国观，改写了张爱玲苍凉的人性底色。 　　 　　二、 此情可待成追忆 　　 　　对于易先生和王佳芝的感情，小说中用了这样一句话来概括：“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从那条荒唐的计划开始，王佳芝就只是将易先生当成一个目的。说不清是不是爱，只是机械地行动打发心中的空虚。直到最后一刻，她内心的防备轰然倒塌，觉出老易待她的真心，于是不计后果，只催老易快走。而老易一旦脱险，立即下令封锁，逮捕、处决了暗杀计划的布置者，包括王佳芝。老易有自己的理由，日本方面不说，他也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给自己的竞争对手留下话柄。王佳芝对她而言，不过是欢场女子，即便在最后时候领悟到她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