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诗与思——翟永明诗歌研究-womens poems and thoughts —— research on zhai yongmings poems.docxVIP

歌文本实际，在表达上则常常以繁复抽象、深奥晦涩的学院派知识话语，来代替对诗歌的具体的生命感知、澄明的诗性认识和基本的美学判断。因此，在笔者看来，“女性诗歌”批评存在的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对诗歌本体的忽视，二是作为批评基础的感性体验的丧失。可谓是“双重失落”。而这双重失落在有关翟永明诗歌的批评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因为翟永明是“女性诗歌”的领军人物和典型代表，所以，笔者主要以之为例展开分析，对“女性诗歌”批评进行反思。1.1.1诗歌本体的失落诗歌的本体是什么？现代诗学告诉我们，诗歌的本体是它的形式，而意义（即内容）则是作品形式结构的功能。或者说，现代诗歌具有形式和意义不可分离、形式就意味着意义这一特质，因此，对现代诗歌的研究也就必须将作为诗学结构的两个组成部分“内容”和“形式”的理论研究有机地结合起来，既掌握形式结构的具体的和物质的统一，同时又因将意义在形式结构中物化而将意义理解为形式结构的意义，这样，才能在总体上对诗歌做出有效的阐释。①但是，“女性诗歌”却自诞生伊始，就失落了其“诗歌本体”。1986年，唐晓渡的《女性诗歌：从黑夜到白昼》最早对翟永明的组诗《女人》进行评论并提出了“女性诗歌”的概念。他指出：追求个性解放以打破传统的女性道德规范，摒弃社会所长期分派的某种既定角色，只是其初步的意识形态；回到和深入女性自身，基于独特的生命体验所获具的人性深度而建立起全面的自主自立意识，才是其充分实现。真正的‘女性诗歌’不仅意味着对被男性成见所长期遮蔽的别一世界的揭示，而且意味着已成的世界秩序被重新阐释和重新创造的可能。②在唐晓渡对“女性诗歌”的正面肯定和高度评价中，可以看出，受到关注的仅仅是女性诗歌中的性别意识，而其诗歌品质却付诸阙如。因此，如果说“性别意识”和“诗歌品质”是“女性诗歌”不可缺少的二维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对“女性诗歌”的认识便是片面、残缺的。此后，虽然“女性诗歌”研究如火如荼地进行（比如对“女性诗歌”中女①沈天鸿：《科学的现代诗学》，《现代诗学：形式与技巧30讲》代序，北京：昆仑出版社，2005年，第6页。②唐晓渡：《女性诗歌：从黑夜到白昼》，《唐晓渡诗学论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209—210页。性生命体验的深入开掘和对其反抗力量的赞美，比如对“女性诗歌”的偏狭倾向所作的反思，等等），但由于缺乏作为基础观照的诗歌本体意识，这种对“女性诗歌”的“文化”批评并不总是令人信服。首先，这种文化批评模式不能回答读者关于“女性诗歌”的基本问题或困惑：同样作为一种女性写作，“女性诗歌”与“女性散文”、“女性小说”的不同在哪里？它的优势或者说独特价值体现在什么地方？如果针对“女性诗歌”的评论分析同样适用于“女性散文”或“女性小说”的话，那么这种批评模式和话语是令人怀疑的。同时它也不能推动“女性诗歌”写作在“诗歌”的方向上前进，相反，漠视诗歌品质、过分倡导性别意识的做法倒是给女诗人造成了误导。其次，这种忽略了“女性诗歌”诗学品质的文化批评是建立在一种偶然性之上的：倘若碰到一首好诗，那么这种批评便成为对诗歌深刻内涵的有力揭示；但是倘若碰到的是一首平庸甚至失败的诗的话，那么这种批评便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空中楼阁。比如荒林对翟永明诗歌所作的阐释，有时让人感到准确到位，但有时则存在着诗歌的“文化性”和“本体性”的严重冲突。可贵的是，在“女性诗歌”的写作和批评热潮中，翟永明敏锐而清醒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1989年她在《“女性诗歌”与诗歌中的女性意识》中对“女性诗歌”的批评现状进行了质疑和反思。翟永明不满于人们对她诗歌的赞誉仅仅是从“性别的偶然性”的角度出发而忽视其作品的艺术价值和意义本身，她也不满于评论界对“女性诗歌”更多的是从“社会学观点、妇女问题考察及女性内心世界分析等方面”所作的“定向研究”，她呼吁一种“文本意义”上的研究，即“从纯粹的诗歌价值和艺术的基本要素上进行具体分析”。①在1998年的《个人女性观》中，翟永明再次不无忧虑地指出：“性别意识正越来越被作为一种社会学标准取代女性诗歌的本来意义。过分强调女性身份，也使一些女诗人忽略诗歌作为艺术的最重要的因素，从而陷入一种固定模式。”②翟永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女性诗歌”批评标准的混淆不清、片面化及对性别身份的过分强调，确实使部分女诗人忽略了诗歌作为艺术的最重要的因素，“女性诗歌”写作演变为一种“性别探索”，而“这种探索已被推到一个遥远的与诗歌无关的领域”，充斥其间的是泛滥说教和煽动情绪，对现状不满的自我宣泄，以及灌输女性精神解放的概念，毫无美感、外在做作的“性意识”倡导等；而外在形式上则出现了固定重复的题材、歇斯底里的直白语言、生硬粗糙的词语组合、毫无道理、不讲究内在联系的意象堆砌，等等。③有感于此，2003年翟永明在《女性诗歌：我们的翅膀》中明确提出，“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