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铭与中国文学的家族传统.pdfVIP

墓志铭与中国文学的家族传统 胡可先 内容提要　墓志铭是放在墓室之中刻有墓主生平事迹的石刻，它具有多重属性，最为突出者是其家族因 素。墓志铭的家族因素从文本、文字、文体中表现出来。就文体渊源而言，它与家族谱牒和家人提供的行状密 切相关；就文本归趋而言，它是古人聚族而居和聚族而葬之风的突出体现。中国文学具有家族传承的属性，而 墓志铭最能体现家族文学谱系的脉络。以墓志铭为切入视角研究家族文学，有助于从新的维度书写和构建家 族文学史。 关 键 词　墓志铭　文体渊源　文学谱系　家族文学史 要追溯墓主的家世渊源，加以唐代名门望族都有 导　言 集中的茔地，家族墓志铭也会集中出土。研究墓 我们现在一般认为，墓志铭是放在墓里刻有 志铭的家族传统，我们最关注的就是其中的文学 死者生平事迹的石刻，也指墓志上的文字。墓志 属性和家族属性。并以此为基础，重点考察墓志 铭最核心部分是志文和铭文，并合在一起刻于石 铭的文体渊源、文体归趋的家族因素以及墓志文 上，是一种较为特殊的文体。传世典籍中收录的 学与中国文学的家族传统诸问题。 墓志铭，大多是纯粹的文学文本；而新出土的墓志 墓志铭文体渊源的家族因素 铭，则保存其石本和实物形态。墓志铭具有多重 属性，首先是“文学属性”，因为它刻有记载墓主 一般认为，墓志铭起源于东汉中后期，到了魏 生平的志文和褒扬墓主功德的铭文，文体属于传 晋体制趋于完整。南北朝时期，墓志铭作为一种 记；其次是“文物属性”，因为墓志铭是埋入墓中 文体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特别是北朝墓志，已经达 ① 的石刻，我们现在看到的墓志铭原石都是属于新 到繁盛的程度。 这一过程，是与东汉以后进一步 出土文物；再次是“书法属性”，因为墓志铭大多 发展的世家大族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形成重 是将已经撰好的文本书写在纸上，再拓印上石并 要的家族集团相一致的。这些家族集团以关中士 刻成文字，书写者多是著名书家，志盖更由书家用 族和山东士族为主，同时还有南方的侨姓士族和 篆书写成；然后是“艺术属性”，因为墓志铭除了 北方的虏姓士族。《新唐书 ·柳冲传》载柳芳论 有文字的区域外，其他地方还刻有各种花纹图案， 氏族曰：“过江则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东 这些图案不仅具有装饰作用，甚或蕴含着深刻寓 南则为‘吴姓’，朱、张、顾、陆为大；山东则为‘郡 意；最后是“家族属性”，因为每方墓志铭一般都 姓’，王、崔、卢、李、郑为大；关中亦号‘郡姓’，韦、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考古发现与中古文学研究”（项目号：１４ＺＤＢ０６５）的阶段性成果。 １８１ ２０１７．４ 裴、柳、薛、杨、杜首之；代北则为‘虏姓’，元、长 系的转型和变化。但我们还是可以看到谱牒在唐 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山东之人质，故 代墓志中的余绪，下面略举一例以示魏晋到唐代 尚婚娅，其信可与也。江左之人文，故尚人物，其 谱牒入志的案例以见一斑。 智可与也。关中之人雄，故尚冠冕，其达可与也。 如唐代姚勖《自撰墓志铭》中专门设“叙宗 代北之人武，故尚贵戚，其泰可与也。及其弊则尚 族”“叙婚娶”“纪子孙”“叙入仕”几个方面，其中 婚娅者先外族后本宗，尚人物者进庶孽退嫡长，尚 前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