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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刚阀桂故事

别砍了，嫦娥说你伐木证过期了

月球广寒宫拆迁前夜，吴刚收到神界通知：「桂花树乃三界重点文物，禁止砍伐。」他放下斧头大笑——终于可以回家了。却发现自己双手已变成桂枝，树桩的年轮里浮现出历代吴刚绝望的脸庞……此时嫦娥发来消息：“快跑！根本没有什么吴刚，那棵树才是本体！”

月球的尘土，在脚下碎成一片死寂的灰白。广寒宫就在眼前，或者说，它残存的部分是。大部分琉璃瓦顶已经消失，露出下面惨淡的、像是被啃噬过的玉质骨架，断口处偶尔处偶尔反射着遥远太阳的、冷冰冰的光。雕花的窗棂朽烂了，塌了一半，黑洞洞地张着嘴。只有主体结构还顽固地立着，在这没有空气的真空里，默然承受着亿万年尘埃的覆盖。施工队留下的巨型法器基座像金属的疮疤，烙在宫殿旁边，几面写着“危”、“拆”的朱红令牌，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半空，绕着基地缓缓旋转，肃杀得像送葬的仪仗。

吴刚站在他那棵树下，望着这片破败。斧子在他手里，沉甸甸的，斧刃映着地球蓝汪汪的光，像个嘲讽的眼睛。砍了多少年了？记不清。时间在这里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蜂蜜，又锋利得像他斧刃崩开的卷口。日复一日，举起，落下，“笃”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那淡淡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桂花香便弥漫开来，渗进他冰冷的宇航服纤维，渗进他每一个关节的缝隙。然后，创口蠕动，愈合，光滑如初，留不下一丝痕迹。第二天，周而复始。

他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砍这棵树。棵树。是为了那劳什子的惩罚？还是为了树下埋着的、早已风干成一撮尘埃的、某个名字都模糊了的承诺？记忆比月面的环形山还要支离破碎。只剩下“砍树”这个动作本身，成了他存在的唯一坐标。

虎口早就震裂了无数次，结了厚茧，又被新伤撕开。臂膀的肌肉在无数次机械重复后变得僵硬麻木，只有在斧头劈入木质时，才会传来一阵熟悉的、几乎是唯一的酸胀感，提醒他还活着。不，或许不算活着，只是存在着，像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在这片银灰色的荒漠里，演一场无人观看的、永恒的独角戏。

有时，在挥斧的空隙，他能听到广寒宫里传来的断续乐音，凄清婉转，那是嫦娥的琵琶。他从没见过她，只听见过那声音，像冰冷的蛛丝，缠绕着这孤绝之地。偶尔，也会有细碎的、类似玉兔捣药的“咚咚”声传来，规律得让人心烦。他们同在一片死寂的天体上，却仿佛隔着整个星河，各自囚禁在自己的刑罚里。

腰间那块巴掌大的玄冰玉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冰凉的触感穿透宇航服，直抵皮肤。吴刚的动作一滞。这东西几百年也不见得响一次。他腾出一只出一只手套住斧柄，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解开固定扣，拿起玉符。法力微光流转，凝成一行冰冷的神篆文字，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通告：广寒宫遗址及附属月桂林，经三界文化遗产管理司联合决议，认定为‘先天级’重点保护文物单位。即日起，严禁一切形式的损伤、破坏及非授权活动。原相关劳务契约即时终止。司法天神殿，批。」

文字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不断闪烁的金色锁形印记，代表着禁令的无上权威。

吴刚怔住了。

手指一根根松开，那柄陪伴了他无尽岁月的斧头，悄无声息地跌落在月尘里，连个坑都没砸出来。他先是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然后又抬起头，望向那棵巨树。金黄的桂花依旧熙熙攘攘地开着，香气似乎更浓了，带着一种胜利者的洋洋得意。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像解冻的春水，猛地冲开了他胸腔里那块冻结了万古的坚冰。先是细微的涟漪，随即化作汹涌的狂潮。

潮。

自由了？

不用再砍了？

可以……回家了？

家……这个字眼烫得他灵魂一颤。故乡是什么样子？好像有一条浑浊的大河，河岸边有湿漉漉的青石板，有炊烟的味道，还有……还有什么？想不起来。但没关系，他可以回去找！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棵该死的树！

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张开嘴，纵声长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头盔里撞击、回荡，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却又无比酣畅淋漓。他一边笑，一边用戴着厚重手套的手，去拍打身旁的树干，像是在与一个纠缠毕生的老对手做最后的告别。“老家伙！听见没？！你成宝贝疙瘩了！没人能碰你了！我也……不用再陪你玩了！”

他笑着，转身就想走，想立刻冲向那片标志着传送区域的、微微发光的地面法阵。他要回地球，回人间，哪怕那里早已沧海桑田！

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一股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双手猛地窜了上来！

“呃啊——”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一声压抑的痛吼。

他踉跄一步，惊骇地低头看去。那双握了千万年斧柄、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肤的色泽正在迅速加深，变成一种黯淡的、缺乏生气的深褐色，纹理也变得粗糙扭曲，如同老树的韧皮。指甲诡异地延伸、变厚、失去了光泽，成了干枯尖利的木刺。指关节异常地膨大突起，像是长出了丑陋的树瘤。五指正在僵硬、固化，失去血肉的柔软和灵活性，向着枝杈的形状无可逆转地转变。

他想攥紧拳头，阻止这可怕的异变，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手臂抬起，那两只已经完全变成深褐色枯枝的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