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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与爆发的故事

赐我沉疴

为救被拐的妹妹，我卧底山村十年。从柔弱女学生变成能徒手杀猪的村妇，学会当地方言，生下两个孩子。警察来时，全村人让我装疯。我笑着点头，却在警方撤离那天端出掺着鼠药的百家饭。临死前丈夫瞪着我：“为什么...”我擦掉嘴角血迹：“十年前你们买下我妹妹时，她就死在井里了。”

十年。

山坳里的日头，毒得很，晒得人骨头缝里都发烫。林薇弓着腰，在苞米地里薅草，动作熟练得跟周围任何一个婆娘没什么两样。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砸进干裂的土坷垃里，瞬间就没了踪影。那身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碎花褂子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勾勒出常年劳作的粗壮骨架。

她直起腰，捶了捶后颈，眯眼望向远处那条像死蛇一样盘在山脚下的土路。刚下过雨，路面泛着浑浊的光。十年了，这条路上除了偶尔突突过的拖拉机，就是那些被卖进来时哭天抢地的女人，再没别的活气。她的目光掠过自家那三间低矮的土坯房，落在院子角落那口黑洞洞的老井上，只一瞬，便移开了，像被烫了一下。

皮肤早就糙了，黑了，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手心一层叠一层的厚茧，摸上去沙沙响，砍柴、挑水、喂猪、甚至年前帮着张老四家杀那头不肯咽气的肥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喷出来，滚烫腥咸，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初那个戴着眼镜，会在图书馆靠窗位置窗位置安静看书，手指纤细白皙的林薇，早就像个褪色的鬼影，被她死死摁在心口最深处，不敢放出来透一口气。

连说话的口音都变了。刚来时，她咬着舌头学他们拗口的土口的土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磨，夜里躲在被窝里偷偷练习，直到某一天，她骂偷吃的鸡时，那股子泼辣刁钻的腔调脱口而出，把自己都惊住了。现在，她就是石疙瘩村的李翠花，张大山的媳妇，两个娃的娘。

只有夜深人静，旁边打着鼾的张大山翻个身，胳膊压在她胸口，沉得像块石头，她才会睁着眼，盯着糊满旧报纸的屋顶。黑暗中，小妹林菁的脸清晰起来，十六岁，花儿一样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裙子，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姐，等我放假了，我们去爬那座野山吧？听说山顶能看到整座城呢！”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少女特有的甜腻。

然后，就是那片望不到头的苞米地，高耸的秸秆隔开了一切了一切。她被拖进去时，嘴里塞满了泥土和烂叶的腥味，挣扎中，看见不远处的田埂上，小妹也被两个男人架着，头发散乱，一只鞋掉了，那只没穿鞋的脚，白得刺眼。再后来，她就成了张大山用大山用三千块钱换来的“婆姨”。而小妹……她问过，刚开始还抱着微弱的希望，哭着问，求着问，换来的只有拳脚和咒骂。“那个赔钱货？不听话，扔后山沟喂狼了！”婆婆总是这么恶这么恶狠狠地堵她。

真的吗？她不信。或者说，她不敢全信。心底总有个地方，固执地存着一丝火星，万一呢？万一小妹还活着，就在这大山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像她一样，等着有人去拉一把。

这念头支撑着她吞下所有的屈辱和绝望。她给张大山生了儿子，又生了女儿。怀老大时，孕吐得厉害，她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心里一片冰凉。可孩子落地，皱巴巴的小脸贴着她时，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不舍，又让她痛彻心扉。这是枷锁，是烙印，却也是她在深渊里唯一能触摸到的一点真实的温热。

老二是个丫头，丫头，生下来瘦得像只猫。张大山和他娘脸色都不太好。月子里，她听着婆婆在外屋跟人嘀咕“……丫头片子，赔钱货，早知道……”她搂紧怀里气息微弱的女婴，浑身发抖，不是怕，是一种冰冷的恨意，淬了毒，一丝丝渗进四肢百骸。

日子就这么熬着，用沉默，用顺从，用一身打磨出来的粗糙和泼辣，小心翼翼地掩盖着内里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从未停止跳动的心。她学会了分辨山里每一种有毒的草茎和菌子，知道哪种老鼠药拌在食饵里最能致命且不易察觉。她偷偷藏起一小包粉末，用油纸裹了又裹，塞在灶台后面一块松动的砖头底下。那点致命的重量，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砝码，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天平倾斜之日。

夏天快过完的时候，村子里忽然来了几个生面孔。说是县里扶贫办下来考察的，戴着草帽，穿着半旧不新的衬衫，挨家挨户地问收成，问困难。但林薇去村口小卖部打酱油时，远远瞥了一眼，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那几个人走路的姿势，看人的眼神，还有偶尔不经意间挺直的背脊，跟她记忆深处某种模糊的印象重合了。

不是扶贫办的。

她的手心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攥紧了酱油瓶子，指节发白。机会？真的是机会吗？还是又一个诱饵，试探？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像煮开的粥锅，咕嘟咕嘟冒着不安的气泡。那几个“扶贫干部”开始在村里闲逛，跟老头老太太聊天，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些年纪轻些的女人。有两次，其中一个肤色黝黑、个子高高的男人，试图跟林薇搭话，问她娘家是哪里的，过来几年了。

林薇低着头，用最地道的土话含糊地应付过去，手里不停地搓着玉米粒，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能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不能慌，一点都不能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风声到底还是传开了。夜里，张大山翻来覆去，猛地坐起来，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