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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的传说故事

吐尽最后一根丝

远古部落大旱，巫师献祭童男童女求雨未果。孤女阿桑为救病重弟弟，私养天虫“蚕”，被视作触怒神明。临刑前，万千彩蚕吐丝成云，甘霖降世；而她化作蚕神，永护人间桑麻。

饥渴的大地，裂开无数张干涸嘶哑的嘴。

日头是悬在天顶的一只白炽眼珠，无情地无情地炙烤着赤溪部落所在的矮山和河谷。去年还能没过腰际的赤溪，如今只剩河床底部几洼浑浊粘稠的水坑，散发着腐烂的气息。龟裂的泥片边缘卷曲，像烧焦的陶器碎片。远处的林子树皮早已被剥食干净，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如同绝望的骸骨手臂。

族人的眼睛也干了，深陷在黧黑的眼眶里，蒙着一层灰翳。他们聚集在村落中央那片勉强还算平整的黄土坡上，目光都胶着在高处那个枯柴般的身影——巫祝，峒。

峒身披一件污秽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麻布袍，上面用某种暗褐色的矿物颜料画满了扭曲的符号。他双臂高举，十指如鹰爪，向着那轮毒日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啸，时而匍匐，用额头猛烈叩击滚烫的地面。他的动作癫狂而疲惫，带着一种日暮途穷的歇斯底里。

坡下的人群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婴儿微弱的啼哭时不时响起，旋即又被死寂吞没。阿桑挤在人群边缘，她很瘦，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形却单薄得像风中芦苇。破旧的衣衫空荡荡挂在身上，露出一截细瘦、沾满泥灰的手腕。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湿布，布角滴着水——那是她从赤溪河床最深的一个泥坑底，费了牛劲才沁出来的最后一点浑水。

她心里惦记着躺在窝棚里的弟弟阿弟。阿弟病了，浑身烫得像块火炭，嘴唇起了一层白色的干皮，呼吸又浅又急。这点水，是她用来给阿弟润唇续命的希望。

高台上，峒的祈禱声陡然拔高，变得凄厉。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削过的石刀，阳光下，石刃闪烁着不祥的寒光。两个同样瘦骨嶙峋的汉子，拖着一对约莫七八岁的童男童女走上土坡。两个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仿佛魂魄早已被这干旱抽走。

“山神震怒！大河之神弃我而去！”峒的声音沙哑破裂，如同夜枭哀鸣，“唯有至纯之血，方能平息神怒，换回甘霖！”

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低低的啜泣和压抑的叹息像风一样掠过。但没有人出声反对。恐惧和对雨水的渴望，像两块巨石，压碎了所有的怜悯。

阿桑别过头，不敢看那即将发生的惨剧。她的手心冰凉，那块湿布似乎也失去了温度。她不明白，为什么神灵需要孩子的血？如果神灵真的仁慈，为何要眼睁睁看着他的子民在焦渴中一一倒下？

仪式最终在一片更加沉重的死寂中结束。没有雨，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带来。童男童女的鲜血渗入干裂的黄土，迅速变成深褐色，只留下两滩刺目的痕迹。失望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有人开始低声咒骂，那骂声虚弱无力，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绝望。峒瘫坐在高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浑浊地盯着依旧万里无云的无云的天空。

阿桑悄悄退出人群，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沿着熟悉的小径飞快地跑向村落后方的杂木林。林子早已半枯，但她记得那里有一小片野桑树，或许……或许还有残存的叶片。

她在虬结的树根和乱石间艰难穿行，脚下的落叶干燥碎裂，发出沙沙的悲音。终于找到那几株野桑时，她的心沉了下去。桑树也大半枯萎，仅存的少数叶子蔫黄卷边，布满了虫蛀的空洞。

洞。

就在她踮脚想去够高处一片稍显完整的桑叶时，眼角瞥见下方一根低垂的枝条上，附着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只通体莹白的虫子，胖乎乎的，比她见过的任何毛虫都要干净、漂亮。它安静地趴在一片同样布满孔洞的桑叶上，头部微微昂起，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最奇特的是，它身体两侧各有一排细小的金点，在透过稀疏叶隙的阳光照射下，隐隐流动着柔和的光泽。

阿桑从没见过这样的虫子。它不像其他饥饿的生灵那样疯狂啃噬，反而有种异样的平静。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惊动它，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采了几片品相稍好的桑叶，又将旁边几片被虫子啃过、但还连着叶柄的残叶轻轻摘下。

回到自家那个四面漏风的窝棚时，天色已经昏暗。窝棚里闷热如同蒸笼。阿弟还在昏睡，额头的热度丝毫未减。阿桑赶紧用湿布给他蘸了蘸嘴唇，然后将采回来的桑叶捣烂，挤出一点点苦涩的青绿色汁液，混着最后一点泥水，撬开阿弟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借着缝隙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打量起那片带回来的残叶和上面的白色虫子。虫子依旧安静，只是换了个位置。在它刚才停留的地方，留下了一缕极细极亮的银丝，黏附在叶面上。

阿桑找了一个破了一半、平时用来盛放野果的陶碗，将虫子和那几片残叶放了进去。她又想了想，起身出去，寻了些干燥的细小树枝和枯草，在陶碗里给虫子搭了个简陋的小小栖身之所。

“你就叫小白吧。”她对着陶碗轻声说，声音在寂静的窝棚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都要活下去。”

日子在煎熬中一天天过去。阿桑每天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后山寻找桑叶。那片野桑树林彻底枯萎了，她不得不越走越远，到更偏僻、更危险的山坳里去寻找。每一次出门，她都把装有“小白”的陶碗藏在窝棚最隐蔽的角落，用茅草盖好。

小白食量不大，但对桑叶极为挑剔，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