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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计的希腊故事

雅典娜的诅咒

特洛伊陷落之夜，一匹被希腊人奉若神明的巨型木马腹中，

藏匿着的并非传说中的英勇战士，而是十个被众神诅咒、早已死去的亡灵士兵，

他们从地狱归来，将对背叛者展开最恐怖的复仇……

阿戈斯用指关节叩响头顶上方的木板，声音沉闷而厚实。很好，很干燥，没有因为海风与湿气而膨胀变形。他又伸手向下摸索，指尖触到的同样是同样是致密的木材，接缝处涂着厚厚的蜡与树脂混合物，确保滴水不漏。然后他横向移动，双臂展开，像一个盲人在丈量囚笼——左右各七步，前后五步半。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在这匹巨大木马的腹腔之内。

空气混浊不堪。二十个男人呼吸出的水汽，无法顺畅排出的尿溺腥臊，还有角落里那点可怜食物残存的些许味道，全部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黑暗中，他听到同伴粗重的喘息，有人在小声咒骂，有人在睡梦中磨牙，还有人似乎正对着一个小神像喃喃祈祷。

“安静。”阿戈斯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投入粘稠的泥潭，瞬间，瞬间让所有细碎的声响沉了下去。他是这二十人里的头儿，不是因为官职最高，而是在这种能把人逼疯的黑暗与等待中，只有他最沉得住气。

外面隐约传来喧闹的人声，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特洛伊人在庆祝。他们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为希腊联军的“撤退”，更为这尊被遗弃在海滩上的、献给雅典娜的庞然大物而狂欢。欢呼声、歌声、杂乱的脚步声透过木板缝隙渗进来，微弱却持续不断。

时间一点点流逝，慢得像是在拉长变形的蜜糖。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伴随着更加响亮嘈杂的吼声和号子声。木马开始移动了！它被撬动，被垫上滚木，被无数特洛伊人用绳索拖拽着，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那座固守了十年的城市而去。

颠簸。剧烈的颠簸。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马腹里的人互相碰撞，有人闷哼，有人死死抓住固定的木梁，指节发白。阿葛克斯，队伍里最强壮的战士，低声咆哮：“这些特洛伊杂种！等老子出去，拧断他们的脖子！”

阿戈斯没有出声。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后背更紧地抵住一面木壁，感受着那巨大的震动通过木材传递到他的骨骼。他在心中默数着，计算着距离，想象着木马穿过平原，靠近城墙，或许还要经过某种临时搭建的斜坡…终于，在一次明显的倾斜和沉重的顿挫之后，震动停止了。外面的喧嚣达到了顶点，然后又渐渐散去，变得零落，最终归于一种带着疲惫和满足的沉寂。

深夜了。

空气几乎凝固。连呼吸都被刻意压低了。所有人都知道，时候到了。

阿戈斯摸索到预定的位置，那里有一处设计精巧的活动板。他用匕首撬开卡榫，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约一人宽的木板卸下。一股相对清新、带着夜晚凉意和烟火和烟火余烬味道的空气涌了进来，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他第一个探出头去。月光黯淡，星光，星光稀疏。他们身处一个宽阔的广场中央，周围是影影绰绰的建筑轮廓。远处王宫的方向还有灯火，但近处一片死寂。地上狼藉一片，满是狂欢后丢弃的酒罐、破碎的花环和熄灭的火把。空气中弥漫着酒香、烤肉的焦糊味和人体的汗臭。

完美。一座沉睡的、毫无防备的城市。

阿戈斯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依次悄无声息地滑出藏身之所，落在松软的地面上。他们像幽灵一样在阴影中集结，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短剑、匕首、利斧。行动迅速，配合默契。按照计划，他们将分成几组，一组去打开城门，放出应该在城外不远处等待的主力大军；另一组则在城内制造混乱，四处纵火；他自己则带领核心几人，直扑王宫，目标明确：普里阿摩斯国王，还有那个引发一切战争的祸根——海伦。

然而，就在阿戈斯分配完任务，众人即将散开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敌人的警觉，而是源自他们内部。

站在阿戈斯左手边的勒俄斯，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眼神总有些游离的克里特弓箭手，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的吸气声。那不是惊讶或警惕，更像是一种……痛苦的窒息。

阿戈斯猛地转头。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到勒俄斯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光泽，变得灰败、干瘪，如同烈日下暴晒过久的皮革。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窝变成了两个黑洞，里面原本灵动的眼球迅速萎缩、浑浊。他握着弓的手臂变得枯瘦，指甲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并且诡异地伸长、弯曲。

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几乎只在两三个心跳之间完成。刚才还是一个精悍的战士，转眼就变成了一具……仿佛已在沙漠中风化了数百年的干尸。他身上精致的皮质护甲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那副嶙峋的骨架上，显得异常宽大可笑，又透着彻骨的诡异。

“嗬……”一声气流穿过空洞喉管的声音从那“干尸”口中传出。它，或者说他，缓缓地转动了一下那颗几乎只剩下骷髅的头颅，“看”向阿戈斯。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感，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针对所有生命存在的冰冷恶意。

离勒俄斯最近的阿葛克斯反应最快，这位以勇力著称的战士低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了手中的青铜短剑，砍向那诡异的躯体。“什么东